顾知兰说道:“凡哥儿,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你不能把你的偶像想像成完美的,那对他不公平。相反,你只要学习他身上你看重的那份品质便可以了。”
“崔大人刚正不阿,一心为民,这是值得你学习的地方。但他出于个人所受的教育或者性格局限,瞧不起女性,这虽然不对,可也不至于将崔大人的人品全盘否定。”
经过姐姐的点播,顾凡心里茅塞顿开,鸡汤小馄炖鲜香扑鼻,他大口吃了起来。
“可是,姐姐,”顾凡塞了满满一嘴,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花栗鼠,“你难道也有缺点吗?我没发现啊。”
姐姐就是完美的啊。
顾知兰笑着又捏了捏他的小脸,这孩子情商真是高,以后不知道哪个女孩子有福气嫁给他。
再看看顾丕熙,眉目间浓浓的化不开的忧愁,知道他心里一直牵挂着吴双卿。
顾家的男儿都是一顶一的好,阿娘又是那样善良的人,以后顾家的媳妇必然是有福的。
顾知兰把目光转向顾凡:“人不可能没有缺点,你仔细想一想,阿姐的缺点。”
她有点狂,还爱喝酒,爱怼人,偶尔打打马吊,这些应该都是缺点吧。
顾凡认真想了半天说道:“我觉得姐姐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喜欢崔大哥。”
顾知兰:……
小子,你到底是谁的弟弟啊。
第二日,四人租好了马车便准备离开雍州。
原朝也雇了马车,问要不要一起同行,顾丕熙以不顺路为由拒绝了。
顾知兰怕哥哥担心,并未说出和原朝相识的过程,只说自己不喜欢这个人。
顾丕熙其实对原朝倒很有好感,他与其他读书人的酸腐不同,身上颇有几分豪爽,但既然妹妹不喜这种粗鄙之人,他也不再深交。
于是,顾家三兄妹便启程,路过西平县接上阿娘回了西望村大摆宴席。
顾家出了一门两个秀才公,其中一个还是县试府试院试连中案首的小三元,周围村镇十里八乡的人都来道贺了。
全都想瞻仰一下新出炉的两位秀才公。
顾丕熙身姿挺拔如松柏,一袭月白直裰随风飞舞,眸光谦逊沉稳,真乃一派霁月清风的仙风道骨。
一旁的顾凡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眼神中跳脱着少年人的活泼,通杀男女老幼。
姑娘们一个个心旌摇曳,未出嫁的只恨自己家世不匹配,出嫁了的看自家那糙汉老公就更不顺眼了。
祁氏做梦都想着这一天,她最大的幻想就是儿子能考个童生回来。
做梦都不敢想的小三元啊,还有,顾凡也考中秀才啊。
听着周围人的恭维,祁氏脑子昏昏涨涨的,好似梦中一般。
族长和几位族老陪坐一侧,一个个也是欣慰得老泪纵横,他们一辈子的梦想啊,他们西望村顾族终于迎来了两位人中龙凤,顾族以后必然要发扬光大了啊。
族长热泪盈眶地讲了一番话,目光转向祁氏:“祁氏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两个孩子,你功不可没啊,相信顾二郎在天之灵也得以安息了。”
大家纷纷推搡着祁氏起来说两句话。
祁氏端着酒杯站起身,说道:“我不过一个农家妇人,没什么本事,他们兄弟二人能有今日的出息,全靠我这女儿,顾知兰。”
顾知兰人虽狂,但并不爱张扬,此刻只是躲在一边默默夹肉,忽然被祁氏点名,大家的目光瞬间落在她身上,只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众人一片唏嘘之声,周围村镇的人纷纷议论着,之前听闻西望村有位才女,不知是真是假。
顾丕熙也站起身来:“各位父老乡亲有所不知,知兰妹妹自小天资聪颖,被大儒收做入室弟子,若不是女子不能科考,必定问鼎新科状元!”
顾凡紧接着说道:“姐姐是文曲星下凡,可惜一身才学,也只能教一教我和哥哥这两个榆木疙瘩。”
天爷咧,小三元和神童自称榆木疙瘩,还要不要别人活了。
当着众人的面,祁氏带着两个儿子给顾知兰敬酒,祁氏倒了两杯酒,一杯是自己的,一杯替自己的亡夫。
他一直宠爱女儿,若是知道自己有个这么优秀的女儿,一定开心坏了吧。
顾知兰接过来一饮而尽,众人纷纷拍手称好。
顾丕熙敬了族长一杯,说道:“族长,您可是答应过,若是我中了小三元,要给知兰妹妹单独建一个祠堂的。”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
女子是连祠堂的门都不配进的,毕竟以后嫁了人就改了姓氏,如何能单建祠堂呢?
族长摸着花白的胡子说道:“哈哈,熙哥儿这是信不过老朽,老朽人老了不糊涂,言而有信,地方都找好了,就在咱们西望村的石碑处。”
“明日便是动土吉日,寅时三刻,摆祭坛,咱们破土奠基!”
族长一挥手,众人闻言一致欢呼。
缓过神来后,有些人开始提出质疑:
“这给女人建祠堂,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那顾知兰是一般的女人嘛,要我说呀,你既然没人家聪明,就把人家聪明人供起来。”
“对呀,能把自家兄弟培养成人中龙凤,别说祠堂了,立碑也是应该的!”
“要是我族里的姑娘,我不但要立碑,还要给她塑一座金身呢。”
“可不是,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谁说女子不如男!”
大家议论着,再投向顾知兰的目光,纷纷带上了赞赏之意。
顾知兰也他们灼灼的目光所感染,她忽然想起那日初见崔阅,崔阅说,只要你的能力足够强,便能打破世俗成见。
说的就是眼前的情景吧,这盛世如我所愿。
顾凡的眼眸却黯淡了一瞬,垂下长长的睫毛说道:“哼,连他们都懂的道理,那崔实大人竟然不懂,墨守成规。”
虽然姐姐开导过他,但顾凡心里始终芥蒂,崔实大人是他日后入官场的楷模,为何就不能坦诚承认姐姐很厉害呢。
真拧巴。
酒过三巡,大家推杯换盏,妇人们开始拉着祁氏商议起婚事来:
“这熙哥儿可娶了亲没有,他也十九了吧。”
祁氏叹了口气,三个孩子哪儿哪儿都好,偏偏全是事业流,没一个谈恋爱的,可愁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