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间,萧二禀告:“王爷,属下查了‘墨韵斋’,只是寻常商家,并无其他背景。”
“掌柜的说,那画是个寻常穷学子拿来换饭钱的,他因见那画笔法细腻,意境悠远,因此才留下了,并不知那学子的姓名。”
“属下依他所说查到登科巷,那里住的皆是往来的学子,人来人往,此人早已不知去向。”
萧元珩冷笑一声:“也就是说,那幅画并不是特意要卖给谁,只是放在那里,谁买了便算谁倒霉。”
萧二点头:“看起来确是如此。只是那墨韵斋价格不菲,平日光顾的多是官眷贵妇。”
“可见,此画针对的便是京城里的这些高门女眷。”
“砰!”
萧元珩一掌重重拍在案上:“如此,才更可恨!”
“若是单独冲着谁来,不过是私怨仇杀。这般作为,则是视人命如草芥!”
“竟然将满城官眷皆视为可随意戕害的猎物!事后隐匿的还如此干净!这幕后之人,其心之毒,其志之大,绝非寻常!”
“这个幽冥顶,究竟是谁在操控?所为何来?”
他想了想:“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告知汪明瑞,但愿以他的能耐,能尽快揪出这个幽冥顶,将他们绳之以法。”
“是。”
正月十五,萧杰昀传旨命宁王夫妇携团团入宫出席家宴。
宴席上,团团发现,在座的全是年纪尚小的皇子和公主以及他们的母妃,除了她熟识的十一和十二,其他全是生面孔。
萧杰昀心情颇佳:“今日家宴,都不必拘礼,随意些吧。”
团团很自然地同萧进、萧林坐在了一处。
正餐用毕,宫人们端上来一碗碗热气腾腾的白胖元宵,每个小娃娃面前都有一碗,碗中数量相同,每人四个。
团团刚拿起小勺,一个看着年纪比萧林稍大点的皇子端着自己的小碗,大摇大摆地走到了他们的桌旁。
他径直停在萧进面前,把手里的小碗往他眼前一杵,扬着下巴:“十二弟,你看,我的元宵比你的大!比你的好!”
萧进被他吓得往后缩了缩:“十、十哥……”
十皇子见他害怕,越发得意,几乎要把碗怼到他脸上:“你看啊!我这碗就是比你的好!”
萧林瞪圆了眼睛,正要开口,团团“啪”的一声,放下了小勺。
她站起身,走到十皇子面前,看了看他那碗元宵,又回头看了看萧进的碗。
“明明都是一样的!你胡说!”
十皇子脸上挂不住了,小脸一红:“你懂什么!就是不一样!我的更好!”
团团白了他一眼,没再搭理他。
她转身回到座位,将萧进的碗和自己的碗贴在一起,拿起小勺,从自己的碗中舀起一个元宵,小心翼翼放在了萧进碗里的元宵上。
紧接着,又一个。
然后又舀起一个,稳稳地叠了上去。
她屏息凝神,竟将八个元宵全部垒了起来,在碗中叠成了一座圆润可爱的“小宝塔”!
“看!”团团指着自己那独一无二的元宵塔,对十皇子说,“十二的元宵,会叠高高!你的不会!”
她转头看向萧进:“十二你看,你的就是比他的好!”
萧进的眼睛亮晶晶的,小脸上全是光彩,萧林拍着小手鼓起掌来:“团团真厉害!十哥输啦!”
十皇子看着自己碗中那泡在汤里、毫无特色的元宵,又看看团团那座不可思议的“元宵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将碗往桌上一放,转身跑向另一桌坐着的一个后妃,扑进了她的怀里:“母妃!我的元宵不会叠高高!我的元宵不如十二弟的好!”
那后妃赶忙安慰起他来,十皇子满心委屈,哭的声音越来越大。
响亮的哭声立刻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萧杰昀循声望去,见十皇子正在他母妃怀里哭得伤心:“老十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宫人连忙快步上前,忍着笑意,将方才的事禀报了一遍。
萧杰昀抚掌大笑,对坐在下首的萧元珩道:“元珩,团团这个性子,你们是真可以放心了!在哪儿都吃不了亏。”
“聪慧机敏,更难得的是,懂得护着自己的朋友,颇有些侠义之风。”
皇帝毫不掩饰的赞赏,令席间众人也跟着纷纷笑了起来。
萧元珩看了看女儿,一脸骄傲:“陛下谬赞了,小女顽皮,让陛下见笑了。”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漆黑的夜空中,一朵巨大的金色牡丹轰然绽放,流光溢彩,几乎照亮了整个宫阙。
“烟花!是烟花!”孩子们立刻欢呼起来。
团团和萧林、萧进一起跑到窗边,三个小脑袋挤在一起,眼巴巴地仰望着夜空。
紧接着,更多的烟花呼啸着升空。
银色的瀑布垂落九天,绚丽的火树绽开漫天华彩,……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将整个皇宫映照得恍如白昼,照亮了每一张仰望的笑脸。
团团看得目不转睛,萧林和萧进在一旁兴奋地指指点点:
“这个好看!”
“那个更好看!”
萧杰昀立于窗边,望着这盛世烟火:“元珩,今岁总算是平安度过了。朕只愿,往后的每一年,都能如此。”
“我大烈的百姓们,每一个都能安稳度日,共享太平。”
萧元珩看着皇帝映着火光的侧脸:“陛下励精图治,心系万民。上天必会庇佑,我大烈定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哈哈,好!”萧杰昀朗声大笑。
年节的气氛随着烟花散去,次日,早朝。
百官列班,兵部尚书快步出列:“陛下,臣有本奏。”
“我巡防士卒于西部边境一处隐蔽的山谷中,查获一非法作坊,发现若干私物坊九星连弩的箭尾部件。”
“现场擒获一名未能及时逃脱的工匠,经审讯,其人供认,乃是奉西卢姬峰之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