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安猛地一拍大腿:“末将明白了!小姐,这他娘的就不是在一个地方造出来的!”
他指着那支弩箭:“这是有人把打箭头的、刨箭杆的、做尾巴的活儿,分给了天南地北好几伙人干!”
“最后再找个鬼都摸不着的地方,把它攒了起来!”
萧宁辰点了点头:“私物坊管得再严,看来也没防住这化整为零的手段。”
“若只查京城和冯舟,看来是未得要领,得去查这条串起了大江南北的暗线!”
团团一直听得一头雾水,到这里才终于听懂了。
原来,坏人不是从冯舟那里偷走了做好的东西或者图纸。
他们是悄悄地、零碎的,送到了不同地方的坏人手里!
她拉着萧宁辰的袖子:“二哥哥,那你赶紧告诉兵部那些官儿去,让他们放了冯舟吧。”
萧宁辰摇了摇头:“团团,我可以马上就上报兵部,还可以上疏陛下,陈明此事。”
“但冯舟,在此事查清楚之前,他是肯定出不来的。”
“毕竟,他是私物坊的主事,私物坊如今出了这等纰漏,他责无旁贷。”
见妹妹的小脸又拉了下来,他摸了摸团团的小脑袋:“不过,只要将此事查清楚了,以他的才华,应当是可以官复原职,戴罪立功的。”
团团眼睛一亮:“二哥哥,太好啦!那你赶紧报吧!皇伯父是皇帝,他一定能查清楚的!”
萧宁辰将她抱起:“好!那你先回去,别再着急了,此事若想查清,定是要费上些时日的。”
“你回去等着好消息,好不好?”
团团点了点头。
萧宁辰将她抱出军营,放上马车,嘱咐萧二:“直接回府,莫要耽搁。”
团团从车窗里探出小脑袋:“叔叔们!谢谢你们啦!我回去啦!”
“小姐!以后常来啊!”老兵们都恋恋不舍。
回到王府,团团吃饱了肚子上床便睡着了。
程如安给她盖好小被子,看向丈夫。
“王爷,团团为了这个冯舟,奔波了一整日。这孩子,真是心实。”
萧元珩看着女儿的睡颜,目光深沉:“咱们团团一直如此,眼看好友被冤,她便是拼尽全力,也要护个周全。”
他拉起妻子的手:“这性子,像你,也像我。”
“重情重义。只是,这世间人心叵测,她这般赤诚,将来怕是少不了要吃亏。”
程如安依偎着丈夫:“吃亏便吃亏吧。元珩,你拼杀半生,守着这宁王府,不就是为了能让咱们的孩子们,永远不必去学那些虚与委蛇,假情假意吗?”
“我只希望,团团能一直如此,但凭本心,无忧无虑。”
萧元珩微笑着将妻子揽入怀中:“安儿说得不错。咱们的团团,就该这般堂堂正正,痛痛快快地活着。”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安儿,明日带团团去趟国师府吧,备些厚礼,谢过国师这次的鼎力相助。若没有他给团团的东西,团团不可能平安回来。”
程如安点了点头。
次日,她备下厚礼,带着团团来到了国师府。
程如安言辞恳切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楚渊微微颔首:“王妃言重了,此乃贫道分内之事。”
团团从小荷包里掏出那个五彩线团,走到楚渊面前,小手高高举起:
“国师!这个还给你!多谢啦!这个宝贝可厉害啦,你那个坏蛋师弟的梦,它一下就看破啦!”
脆生生的童音回荡在屋内。
程如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面露尴尬,这孩子!
楚渊的手微微一顿。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一脸“快夸我”的小娃娃,将线团接了过来:“不错,大夏国师巫罗,正是贫道那误入歧途的师弟。”
团团想起了什么:“可是,为什么他会问,‘他竟然还活着?’”
楚渊沉默了片刻,怅然一笑,没有回答。
“郡主,我那师弟,天资之卓绝,远胜于我。”
“但他一生信奉,汲取他人气运,补益自身之捷径,故而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此次他虽受重创,却并未动其根基。”
“他所修之道,本就擅于掠夺与转嫁。贫道只期望,经此一败,他能迷途知返。”
汲取他人气运,补益自身……
这句话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呢?
团团低下头,仔细思索。
啊!是那个梦!那个高个的师兄对圆脸的师弟也说过一样的话!
团团眼睛一亮:“国师,你小时候,是不是住在一片桃林里?你的师弟,小时候是不是脸圆圆的?一直总跟着你?”
楚渊闻言一惊,随即深深地看着她。
他心下了然,从怀中取出了一物。
那是一枚仅寸许长,遍布着玄奥纹路的青铜钥匙,古拙无比。
“看来,郡主的慧根灵性,已能触及因果。来,张开手。”
团团伸开小手,楚渊郑重地将那枚青铜钥匙轻轻放入她掌心。
“郡主此去大夏,虽一路惊险不断,却也因祸得福,长进颇多。既如此,贫道便将此物赠与你。”
“此物名万象钥。”
“持此物,静心凝神,可观气机流转,辨缘法纠缠。”
“望你以此慧根,多行善举,广积福缘,方不负这天赐的灵性。”
团团握着那钥匙,翻来覆去地细看了片刻,放进了小荷包里:“我知道啦!谢谢国师!又送我礼物!”
“可是。”小团子想了想,“你都送了我两次了,我送你什么做回礼才好呢?”
楚渊微微一笑:“你的那些宝贝,在你手中方有用处,回礼就不必了。”
程如安赶忙道谢,带着团团离开了国师府。
马车上,团团想起了宋敬贤,宋爷爷那日可送了我玉佩呢,国师不要回礼,宋爷爷总会要了吧。
“娘亲!宋爷爷住在哪里啊,他给了我玉佩,我想去找他,给他送回礼。”
程如安听丈夫提起过此事:“是该去一趟,陛下赐了宅子给宋公,就在皇宫旁边,娘亲带你去好不好?”
“好!”
母女二人来到宋府,下人回禀后将她们请了进去:“请稍候,宋公这就过来。”
“哇!这里跟咱们家不一样哦!”团团爬上凳子,趴在窗边看向花园。
庭院深深,却不见寻常富贵人家的繁花似锦,唯有古松几株。
一方青石棋盘静卧树下,廊下悬着一排竹简,随风轻响。
程如安点了点头:“不愧是帝师府啊!”
宋敬贤走了进来,面带微笑:“宁王妃和郡主今日怎么想起,来老夫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