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买煎饼顾客不满的催促声：“老板！老板！回神了！饼！饼焦了！你在那傻笑啥呢？还不赶紧摊饼！”
煎饼小哥这才如梦初醒，回头看了一眼鏊子上那块已经边缘发黑的“失败作品”，尴尬地挠了挠头，连忙应了一声：“来了来了！马上好！”
他最后又冲苏小暖投去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这才手忙脚乱地回去继续跟他的面糊和鏊子奋战了。
苏小暖看着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场面，听着周围的惊叹和议论，感受着煎饼小哥那过于热情的肯定，一时间也有些愣住了。
这反应……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她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死死摁住、一脸灰败绝望的张强，又抬头看了看外面那群兴奋的“观众”，突然觉得，自己这次“便衣抓捕行动”，好像……演得有点过头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苏小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已经开始预想秦浩然到的时候会出现怎样的表情了。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又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诡异感。
直到熟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秦浩然那带着几分戏谑笑意的脸庞出现在人群外围时，苏小暖才终于从那被当成“武林高手”围观的、头皮发麻的窘迫状态中解脱出来。
秦浩然和陆铮是一起来的。
两人显然也没料到，苏小暖会出现在这个布满便衣的秘密任务区域，更没想到她不仅在这里摆摊，还顺手……或者说，是刻意地，抓到了一个系统标注的、与“月半弯”有牵扯的罪犯。
秦浩然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略带痞气的微妙笑容，先是跟那位气场强大的厨师围裙大叔客气地打了个招呼，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似乎是在解释情况和交接。
而陆铮，则径直走到了苏小暖面前。
他的目光先是快速扫过苏小暖全身，确认她连根头发丝都没少之后，才落到被铐在摊车角落、一脸灰败的张强身上。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手铐，又核对了了一下张强的面部特征，与内部通缉资料吻合，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只是示意跟上来的警员将人带走。
苏小暖见状，连忙说道：“陆警官，我跟你们一起回局里吧？我……”她想参与后续，想第一时间知道能从这人嘴里撬出什么。
这时，刚刚停好车走过来的秦浩初，正好看见了自家弟弟秦浩然穿着警服、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
他不由得顿住了脚步，站在人群外围，目光复杂地盯着秦浩然看了好一会儿。
当他看到苏小暖很自然地站到陆铮身边，两人之间那种无形的、旁人难以插足的默契感时，他心里便明白了——苏小暖等会儿肯定又要去警局“报到”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苏小暖的摊车前，动作利落地开始帮忙收拾东西，将还没卖完的鸡爪妥善保存，工具归位。
然后他走到还有些发懵的安然身边，低声问：“看样子他们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我们先回去？”
安然看着被警察围住的苏小暖，又看了看一脸冷静的秦浩初，也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吧。”
两人走到苏小暖身边，跟她打了声招呼。
“暖暖，那我们先帮你把车开回去？”安然小声问。
苏小暖正被陆铮那沉默的审视看得有些心虚，连忙点头：“好，麻烦你们了，钥匙在车上。”
“自己小心。”秦浩初难得地多说了一句，目光在陆铮身上停留了一瞬，才和安然一起离开了这片依旧热闹的夜市。
他们刚走，那位围裙大叔就踱步到了陆铮身边，锐利的目光带着审视落在苏小暖身上，开口问道：“陆队，这位是……？”语气中的探究意味十分明显。
苏小暖心头一紧，生怕因为自己的擅自行动破坏了这里的布控，或者给陆铮带来麻烦。
她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拽了拽陆铮的衣袖一角，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同时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用极快的语速、极低的声音，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前因后果——锁定目标、借铐子、以及担心“月半弯”和符荔怜的局。
陆铮感觉到衣袖上传来的微弱力道和耳边温热的气息，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他垂眸，听着苏小暖的解释，眉头越蹙越紧，脸上写满了“胡闹”和“不赞同”。
但当他抬起眼，对上围裙大叔探究的目光时，所有的情绪都被瞬间收敛，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峻和公事公办。
他语气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向围裙大叔介绍道：“李队，这位是苏小暖同志，是我们市局刑侦支队的重要合作人员，协助我们破获过多起案件。她今天在此的行动，是经过我们批准的，目标正是我们一直在追查的一个与某犯罪组织有关联的嫌疑人。打扰到你们的布控，非常抱歉。”
他言辞官方，逻辑清晰，将苏小暖的身份定位在“合作人员”，既解释了她的能力，又模糊了具体细节，丝毫看不出破绽。
被称为李队的围裙大叔目光在陆铮和苏小暖之间转了转，显然仍有疑虑。
一个看起来像未成年娃娃的“重要合作人员”？还在他们重点布控区搞出这么大动静？
但陆铮在市局的名声和能力他是知道的，既然对方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深究，只是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原来如此。人你们带走，后续有需要配合的，直接联系我。”算是松了口。
苏小暖全程低着头，不敢看陆铮，更不敢看那位李队，只能默默地对对手指，心里七上八下。
顺利离开夜市，坐上陆铮那辆黑色的SUV，苏小暖才稍稍松了口气。
车子平稳地驶向市局，一路无话，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苏小暖能感觉到旁边驾驶座上陆铮周身散发的低气压。
到了警局门口，车子停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