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的马车走到一半,阴沉的天空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滴落下,砸在车棚上,吵醒了陷入沉睡的春晓。
春晓缓缓睁开眼睛,拉开手边的车帘,外面不仅下雨,还刮起了西风,想到王公公手里的圣旨,遇到这种天气,还真不吉利。
马车到了宅子,守大门的小厮怀里抱着雨伞上前,丁平接过一把打开,为春晓遮雨,“姑娘,小心一些。”
春晓下马车顺手接过雨伞,“我自己来就行,你今日在宫外等了大半天,早些回去休息。”
丁平又从小厮怀里拿过一把伞,“是。”
春晓回后院梳洗换衣服,她边自己擦头发,边听雪雁汇报送回西北的年礼单子。
雪雁说完,春晓沉思一会,“再多采买一些果脯和干海鲜,都是西宁难得的好东西。”
雪雁应下,封嬷嬷走进来,拿过雪雁手里的木梳,“姑娘,已经打听到消息。”
春晓放下手里的棉布,示意封嬷嬷帮她梳头,“圣旨是给谁的?”
封嬷嬷心情好,笑意从脸上带了出来,“圣上给薛家下的圣旨,宫内的薛姑娘赐给四皇子为侧妃。”
春晓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去,咽下茶水再次确认,“不是五皇子?”
“薛姑娘为四皇子侧妃。”
春晓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她就喜欢圣上小气又记仇,“薛家算盘落空了。”
语气全是幸灾乐祸,薛家的动作都在圣上的眼里,今日太后的举动,让圣上有机会发作薛家。
同时四、五皇子走的太近,圣上也想借机会挑拨离间。
而且前脚太后和薛姑娘欺负春晓,后脚薛家的算盘落空,圣上摆明告诉太后和薛家,春晓有圣上护着。
次日一早,春晓带着六皇子去灵佛寺,昨晚下了一晚的雨,今日气温骤降,马车内需要点炭盆。
六皇子穿上棉衣,搂紧披风,小脸皱成包子,“师父,为何选今日出门?”
下了一晚上的雨,泥泞的道路并不好走,最关键的是冷,他最怕冷。
春晓气色红润,唇角上扬,“因为我日后会很忙。”
六皇子一听也不觉得冷了,眼睛格外的亮,“师父,父皇给你差事了?”
春晓心情很好,夸赞道:“殿下聪慧。”
六皇子修长的双手抱拳,“恭喜师父。”
春晓听着马车外的风声,语气幽幽,“所以殿下的府邸要尽快修缮好,我的宅子日后可不会太平。”
六皇子心头一紧,师父要做父皇手里的刀,会有许多人攻击师父,刺杀和下毒不会少,男子解决麻烦最喜欢灭掉源头,简单又直接。
春晓见六皇子脸色煞白,“怎么,担心我?”
“嗯,师父未来的路是刀山火海。”
春晓凑到六皇子耳边,“殿下未来的路比臣女还危险。”
六皇子嘴角上翘,眼含兴奋,“所以我们是命定的师徒缘分。”
“了缘大师批的命?”
春晓视线落在六皇子手上的十八子上,了缘大师的十八子还真不少。
六皇子摸上师父手腕的十八子,笑的开心,“大师并没有批命,只是告诉我,我能活下来因为师父。”
春晓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在西宁间接保住王将军和西宁城,影响了六皇子的命运,的确间接救下六皇子的命。
所以很早之前,他们间就已经结下缘分。
今日春晓能说这么多,因为她安排丁平和封嬷嬷去办事,并没有带上他们。
封嬷嬷和丁平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了解,已经摸透她的一些脾气,现在不会时刻跟着她。
倒是给春晓不少搞小动作的机会。
马车到灵佛寺,六皇子被小六背着往台阶上爬,这是春晓第一次来灵佛寺,灵佛寺很灵验,昨晚的大雨也阻挡不了信徒。
敏薇公主在后山的小院祈福,春晓二人进入院子,敏薇正抄经文。
春晓和六皇子没去打扰,六皇子询问含香,“姐姐近来可好?”
含香心疼自家公主,“圣上规定每日抄经的数量,公主一刻不能得闲,手上长满了茧子。”
这事春晓还真不知道,转过头看向六皇子,六皇子嘴巴微张,瞪大眼睛,明显六皇子也不知道。
含香解释道:“殿下离开灵佛寺后,宫内太监才来传的旨意。”
春晓,“......”
圣上心里有气,可不管是不是亲闺女,还真是够冷血无情!
六皇子长袖下的拳头握紧,脸上全无要见姐姐的喜悦,现在阴沉的能滴水。
孙公公一脸担忧,“殿下。”
春晓只觉得,现在的六皇子最为顺眼,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对圣上只有刻骨的恨。
春晓站起身整理裙摆,“我第一次来灵佛寺,先四处看看风景。”
六皇子想跟上去,只是今日太冷,最后只能注视着春晓走远。
含香等杨姑娘离开,关心询问,“殿下,你上次写信说住在杨姑娘宅子,她对您可好?”
六皇子心里抑郁,他没有师父带着,竟然出不了京城的城门,“嗯,师父待我很好。”
含香只期盼公主和殿下平安顺遂,欣慰的道:“公主和奴婢也能放心了。”
另一头,春晓带着雪英来到后山,后山清静,既能欣赏景色也能放松心神。
“我就说,我和姑娘有缘分。”
清润的声音在春晓身后响起,春晓认出声音,“看来陶公子的身子已经大好,大冷天也能出门。”
陶瑾宁大长腿几步走到春晓身侧,多日不见,陶瑾宁不再消瘦,整个人精神气十足,脸色红润,身体的确已经大好。
此时,陶瑾宁脸上尽是无奈,“没办法,想见姑娘太难,瑾宁只能时刻盯着姑娘的消息。”
春晓无语的收起笑容,家门口一直有人盯着,丁平警惕好几日,最后发现是陶瑾宁派的人,整日明晃晃的盯着她。
陶瑾宁见春晓冷脸,眉头微微上挑,“姑娘莫恼,你这根红线太难求,瑾宁只能厚着脸皮强求。”
“你继母不是给你相看妻子?”
她关注陶尚书府就能听到陶瑾宁的消息,最近的陶尚书十分的热闹。
陶瑾宁微微弯下腰,让自己的眼睛与杨姑娘对视,神情愉悦,“姑娘关心我?”
春晓,“......我关心陶尚书。”
陶瑾宁仔细观察春晓的表情,挫败的发现,春晓说的是实话,“还真让瑾宁伤心,我以为已经在姑娘心里留下痕迹。”
春晓退后一步,摊开手,“我承认你的确不错,可惜,你身后的麻烦太多,对了,现在要加上敏慧郡主。”
陶瑾宁蹙着眉头,“我是我,表姐是表姐,她做什么不会告诉我,上次离开郡主府,表姐就告诉我,她不会再管我的死活。”
表姐说到做到,他回尚书府几次被算计,表姐也没管过他,更没有为他再次出头,陶尚书没了顾忌,薛氏也越发的变本加厉。
春晓还真不知道,心却提起来,只觉得这样的敏慧郡主更危险,第一世没有敏慧郡主的消息,她心里一直环绕着不安。
陶瑾宁见春晓走神,仔细描摹着春晓的模样,五官是女子少有的英气,自身从容果决,他需要强大的妻子,强大的妻子让他安心。
春晓回神就对上陶瑾宁发亮的狗狗眼,忍不住再次后退一步,浑身不自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陶瑾宁眸底亮的惊人,京城很多人想接近杨春晓,只有他能让杨姑娘接连变脸。
陶瑾宁声音带着诱惑,“杨姑娘,我的身家很丰厚,只要入赘都是姑娘的,姑娘不动心吗?”
春晓哪怕没见过敏慧写的单子,能让陶尚书痛苦,也清楚陶瑾宁的身家有多丰厚,谁会嫌弃银子?春晓不会嫌弃,入赘还能带来大笔银钱,春晓可耻的心动。
陶瑾宁继续道:“我要是入赘,表姐一定为我添妆。”
春晓,“......”
她觉得,这对表姐弟心里都不怎么正常,一个像是随时爆发的火山,一个一点都不在意男子的脸面。
好像,她的心里也不正常,几世的经历,让她封心的同时,精神状态也十分活跃,现在的正常只是伪装的假相。
春晓摸着下巴陷入思考,所以变态只能和变态一起玩?打了个冷颤,春晓抬脚转身就走。
陶瑾宁呆愣住,随后大笑出声,在小厮的眼里,自家公子病的不轻。
回到敏薇公主的院子,院中多了两个客人。
春晓笑着打招呼,“王姑娘,又见面了。”
王欣怡拉着哥哥起身,介绍道:“这是我哥哥,姑娘看看是不是很像我爹爹。”
春晓仔细端详,“我在西宁初见安宁侯就惊为天人,一直想象不出安宁侯年轻的模样,今日具象化了。”
王公子脸颊泛红,拱手道:“王某比不上父亲的风光霁月。”
春晓眼带对男色的欣赏,对着王欣怡调侃,“你家的门槛是不是已经被媒婆踏平?”
王欣怡用帕子挡嘴角,“的确有不少姑娘中意哥哥。”
王公子瞪着小妹,“莫要胡言乱语。”
王欣怡才不怕哥哥,“我爹爹正愁哥哥的亲事。”
她刚才只是开玩笑而已,结亲是两姓之好,安宁侯府现在没了权力,哥哥的亲事不上不下,很难挑到合适的亲事。
春晓也明白安宁侯府的尴尬地位,话音一转,换了话题,“你们怎么来灵佛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