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就连鸿影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位御史大人的部署可谓是滴水不漏,既利用了自家大人找到的线索,又将最艰辛的任务交给她,把风险完美的转嫁出去。
若是潜入失败,责任可推至沈青梧身上;若成功,主导之功仍在他的身上。
这人,可真是打了个好算盘!
沈青梧自然看穿了他的心思,却并未点破,只是拱手应道:“下官遵命。”
她深知,在这场权力的棋局中,她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拿到该得的功劳,无需与刘御史争一时之长短。
一个时辰后,沈青梧带着刘御史拨给她的一队兵士,沿着后山小径,很快找到了暗哨口中的密道入口。
这密道入口隐蔽在松林深处的一块巨石后,仅仅能容一人侧身通过。
“大家小心一些,依次进入,保持警惕!”沈青梧举着火把率先钻入了密道,黑暗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脚下凹凸不平,众人只能借着微弱的火光摸索着前行。
密道尽头直通古寺正殿后侧的地窖,她掀开地窖盖板,便能清晰的听到正殿内传来的呵斥声和兵刃碰撞声。
那逆党首领显然已经察觉到了正门方向的压力,正焦急的催促着手下人:“快点!把东西都收好,准备从密道撤离!”
沈青梧挑了挑眉,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她转头示意众人隐蔽,待逆党手下捧着木盒走到密道入口的时候突然发难:“动手!”
士兵们蜂拥而上,与逆党展开厮杀。鸿影则是猛地扑向逆党首领,目标明确,直指他手中的木盒。
逆党首领见状,瞬间勃然大怒,挥刀上来格挡:“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刀法刚猛,显然是军中好手,鸿影不敢大意,凝神应对,长剑舞动如风,死死缠住他,不让他靠近密道入口。
很快,地窖内的厮杀声就惊动了正殿内的人,一部分人转身来驰援他们,与缠斗在一起。而鸿影与逆党首领激战数十回合,渐渐摸清了他的套路,刀法刚猛有余,灵活不足。她故意卖了个破绽,待逆党首领长刀劈来,侧身避开,反手一剑刺中他的手腕。
“啊!”逆党首领惨叫一声,手中长刀脱手,木盒掉落在地。
鸿影趁机上前,一脚将木盒踢给身后的沈青梧,同时长剑架在逆党首领的脖颈上。
沈青梧笑道:“你们大势已去,快快束手就擒吧!”
“你做梦!”那首领似乎是还想垂死挣扎一番。
就在这时,正殿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刘御史带着人马冲了进来。
看到被制服的逆党首领和沈青梧手中的木盒,刘御史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沉声道:“拿下所有逆党,封锁寺院,清点战果!”
沈青梧心里冷笑,这人来得倒是及时啊~
刘御史手下的人显然是见惯了大场面,行动利索得很,众人迅速控制局面,将剩余的逆党悉数擒获。
刘御史走上前,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沈青梧手中的木盒。
沈青梧知道他看重这盒子里的东西,随即将木盒双手奉上。
不管是里面是什么东西,她都只能将它给交出来,现在的她,还没有拒绝的权利……
刘御史迫不及待的接过木盒打开,里面果然躺着半块铜制虎头牌,牌子表面虎纹狰狞,做工精良,最上面还有一叠泛黄的信函,密密麻麻都是文字。
眼看着他要开始翻看那些信函,沈青梧眼疾手快的拦住他,低声劝道,“大人,此处人多眼杂,您确定就在这里查看密函吗?”
刘御史闻言,本来激动的心情瞬间平复了下来。
“多谢提醒,”他目光扫过沈青梧,这次的语气中很明显是带着几分真心的赞许,“沈县令此番功劳不小,若不是你找到密道和线索,想要如此顺利拿下逆党,恐怕还要费些周折。”
沈青梧拱手道:“大人过奖,若非大人调度有方,手下的将士也英勇作战,单凭下官手下一众衙役捕快,断难成事。此番擒获逆党,缴获罪证,完全是仰赖大人运筹帷幄。”
虽然她知道有苏曼卿在后方运作,刘御史必定不能完全贪了她的功劳,但身在官场,有些客套话还是要说一下的。
尤其,这位刘御史的掌控欲太强,完全是听不了别人忤逆他的。
刘御史深深看了她一眼,心中对她的忌惮又深了几分。
不足弱冠的年纪,便有如此心智和手段,还懂得进退取舍,将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但眼下,他也需倚重沈青梧,才能彻底了结此事。
“沈县令不必过谦。”刘御史合上木盒,沉声道,“逆党主力已擒,但运河码头还有逆党的残余势力,我们需立刻赶去一网打尽。此次行动,仍需沈县令协助,不知你意下如何?”
“下官愿听大人调遣。”沈青梧恭敬应道。
一行人押着被俘的逆党,带着虎头牌和密函,火速赶往运河码头。
刘御史早已布置好人马埋伏,待残余逆党抵达时,立刻合围,没费多少周折便将其悉数擒获。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运河水面上,波光粼粼。
沈青梧站在码头,看着被押送上船的五花大绑的人,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这场追捕历时两日一夜,如今终于是暂时落下了帷幕。
刘御史走到她身边,袖子里鼓鼓囊囊,他语气平静:“沈县令,此次事件,你发现密道、擒获逆党首领,功劳卓着。回京之后,我会如实向陛下禀报,不会埋没你的功劳。”
他说的是实话,沈青梧的功劳有目共睹,加之又有苏家人撑腰,若他刻意隐瞒,反而会落人口实,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沈青梧也当然明白。
刘御史此举肯定不是良心发现,想要为之前利用她,猜忌她,算计她而向她道歉。
他只是顾及自己背后的人,所以才释放出了和好信号,沈青梧淡淡一笑:“大人言重了,下官只求能为朝廷分忧,为百姓除害,至于功劳,下官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