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澈忽然的半句话让陆宁溪猛然有些清醒，“你是阿澈。”
景澈的表情滞了滞，没说话。
陆宁溪呼吸重了一点，她揉了揉眉心，“你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
景澈说，“没关系，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快的话，只需要半个月，你就可以完全解脱了。”景澈意有所指。
陆宁溪没有半点怀疑过景澈，即便他没有履行诺言叫她。
一切都很顺利。
陆宁溪看见检查结果以为的顺利，还有时常跟她视频的陆家人也觉得顺利，所有人都相信，陆宁溪的情况不严重，一直都稳定没有问题，就像上次那样顺利。
景澈说，只要再动一个小手术，就可以带她回去了。
……
临城。
封呈衍已经出院，他没怎么去公司，都在封家老宅里住着。
封氏的人都以为是自家总裁还没恢复好，也没多想。可家里的佣人却都发现自家总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戴上了眼镜。
透明的一层镜片能遮掩掉不少光芒，整个人看着都温柔了许多。
书房的门敞开着，应奇“咚咚”敲了两下门。
封呈衍抬头，看见应奇空着手，没带文件，“什么事？”
应奇攥紧了拳头，犹豫再三终于鼓足勇气开口，“您去一趟S市研究院吧，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好了，很快就能到。”
封呈衍薄凉的开口，“出去。”
“衍少，您先听我说完！”
“滚出去！”封呈衍加重了语气。
“我既然敢开这个口，就做足了您会生气的准备，可我还是不得不说，因为我知道，您从未放弃过少夫人。你的状态别人不清楚，我却是知道的！您不是因为少夫人说不爱您而记仇，相反的是因为太爱了，您怕脑袋里的淤血扩散，即便得到了少夫人也不能让少夫人幸福，如果她不爱您，那对她来讲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您不是不爱，你从来都是爱着少夫人的！”
封呈衍凝眸，“所以，你也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我是不希望您后悔！”
“我去了S城才会后悔。”她最不缺的，就是他。
“景澈那个家伙贼心不死，他这次根本就没想过治愈少夫人！”应奇大声道。
封呈衍顿住，冷冷抬眸，示意他继续。
“景澈喜欢少夫人，他想在少夫人精神不对的时候趁虚而入，他想利用研究院进行干预手术，直接清理重整少夫人的记忆，让少夫人以为他就是景湛，他想替代死去的景湛，跟少夫人结婚在一起！”
“本来是明天的手术，因为少夫人昨天跟陆家人通电话说起了这件事，他怕被人发现异常来不及处理，直接提前到今晚了！”
“我知道我不该监控少夫人的手机，让人去S城盯着他们，可我最了解您，我知道您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少夫人的。我庆幸我这么做了，也查了那个研究院，如果让他在少夫人身上动了手脚那一切都晚了……”
话音刚落，封呈衍已经冲了出去。
放置在桌角的眼镜被他的衣袖牵落在地。
……
S城。
手术室已经清洁完成，陆宁溪躺在手术台上，看着白茫茫的天花板。
景澈站在她身边，手中拿着针管，“别怕，很快就好了，不会知道痛的。”
“好。”
陆宁溪闭上眼睛，没有半点怀疑。
景澈推着针管内空气的手顿了顿，“宁溪，你再看看我。”
她又睁开眼，问，“你也怕吗？”
景澈说，“怕。”
“不用怕，我相信你。你说的，只是个小手术而已。”陆宁溪抬起手，握了握他的手背。
他的手，居然比她的还要凉。
陆宁溪说，“我不怕，你也不怕。”
“为什么信任我？”
“说不上来，但直觉告诉我，你跟景湛一样好。从最初就是这样的。”
景澈的表情被口罩遮掩了大半，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知道了，我给你打麻药。”
“好。”她放松了身体，没有半点防备。
他将针尖推入她的身体，“睡一觉就好了，睡醒之后一切都好起来了。所有不快乐的事情，你都会忘记的。”
麻药逐渐发作，陆宁溪逐渐闭上了眼睛。
景澈眼中微微发红。
他隔着口罩，亲吻上她的唇。
一旁的站着的助手是院长，“你那么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她？”
景澈声音微哑，“因为喜欢，才要这样。”
“准备吧。”
院长摇了摇头，“你只是一时冲动，等你后悔，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我不会让自己后悔。”
“这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事情。”
……
天色已经逐渐变暗。
天边只剩下最后微弱的霞光。
天空传来嗡隆的声响。
私人飞机在研究所的门外停下，封呈衍脸色紧绷，带着一队保镖直接冲了进去。
手术室的灯已经亮起，封呈衍抬手要推门被护士和围上来的保安拦住，“你干什么！里面正在手术，你不能这样！”
“不管你是什么人，现在马上离开这里，不然我就报警了！”
训练有素的保镖上前拦下了护士，一排人拦住了保安。
封呈衍径自去推手术室的门。
“不能推！！！”护士长尖叫起来，“里面正在手术，你不能乱闯！要是吓到人会出意外！”
封呈衍的手已经握在了门把手上。
明明只要一秒就可以推开，却因为这句话而停下来了。
“里面已经手术一个小时了，不知道进行到了哪一步，你现在不能进去，万一出事，会出人命的！”
封呈衍握着门把的手开始发白。
他多么想推开门，却不敢。
明知道里面在做什么，他却只能忍着。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封呈衍定在这里，护士保安也都被保镖拦在这里，所有人都静静等着时光流逝。
每一分每一秒，封呈衍的心都像是在经受着煎熬。
谁也不知道手术结束之后会是什么样的。
可他除了等，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强行推门，结果只会更差。
所有人都等着，直到五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
“终于结束了。”院长摘着口罩，一脸疲倦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