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着陆宁溪的脸颊，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终于还是迎来了这一天……
只要陆宁溪长大，就一定会有这些疑问的。
可他到现在还没有做好如何回答的准备。
他可以承担所有错误的代价，却不想她再去回忆一遍。
幸好，她没有死死的追着他不放。
她的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怎么啦？你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吗？”
他胸腔震了震，发出一个几不可闻的音节来。
“嗯。”
陆宁溪抓了抓头发，“不只是这些，其实我最近有很多很多很多的问题，可是问出来又怕被人笑话。”
“刚才那个人就骂我是傻子。她知道，其实背地里很多人都这么想我的。所以，我不敢问别人。”
“想问哥哥，又怕哥哥笑话我。想问你，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我们是夫妻，好像只有老师和父母才有教养的义务……我什么都依赖你，你又会很累，就一直试着自己找答案。可是，没有任何一本书和一个电视剧里面是这样的。”
“我真的太茫然了，也只能问你了。”
封呈衍望着她的脸，听着她单纯清澈的声音在耳边诉说。
明明是那么轻柔的话，却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如果你也不记得景湛是谁，那么我觉得，其他问题，你一定会知道的。”
“你一直和我说，软软存希是我们的孩子。可是为什么，他们也叫哥哥爸爸？”
封呈衍喉头哽了哽。
他努力让自己神色自若一点，“因为他们是哥哥养大的，他们也很喜欢哥哥。养父，也是父亲的一种。”
“可是为什么我们的孩子是哥哥养大的？”
陆宁溪越发觉得奇怪，“我知道的，父母都是自己养孩子，像我们现在一样。而且也没有人会有两个爸爸？”
他轻抚着她疑惑的脸，却说不出解释的话。
“老公，我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陆宁溪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压在她心口的巨石，“我又为什么会失忆啊？”
封呈衍心脏微痛。
她的每一点成长都在提醒着封呈衍，现在的幸福是他骗来的。
陆宁溪聪明，看得出他表情不是很好，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并不在意前排开车的司机，她就直接搂住了他的腰，“想不起来就不想了，等你想起来再告诉我就好。”
“如果……我是说如果。”
他声音很轻，“如果你忘掉的那些事情会让你每天都很难过，你还会想要记起来吗？”
陆宁溪沉默了。
半晌，才想出答案，“都可以的，如果想不起来，有你和哥哥温禾南絮她们陪我一起玩，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眼眸轻眨，“如果想起来很难过的事情也没关系，因为你们一直在我身边，再难过的事情也会被幸福冲淡的。”
封呈衍抱紧了她，亲吻她的眉心。
“所以，过去的事情，是让我很难过，很不开心的事情，所以你才一直没有对我提起吗？”
“嗯。”
他不想骗她。
“那我就不要想起来就好，以后我也不会再问了。”
陆宁溪开朗的说，“我不想难过，也不想你想起那些难过。”
封呈衍心口温柔，他抱紧了她。
陆宁溪被他抱的有些喘不过气，可感觉到他似乎不太开心，便努力用嘴呼吸，忍着了。
直到车停在封家停车场里，司机轻手轻脚的下了车。
封呈衍才终于放开她。
“宁溪……”
“嗯？”她眼神清澈。
“要是哪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怎么样对我都没关系。可是，别再伤害自己，好不好。”
“你犯错，我为什么要惩罚自己呢。”
陆宁溪单纯又善良的说，“如果你犯错，你改正我就会原谅你啊。”
封呈衍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击了一下。
他一字一句，沉重的重复着，“只要我改，你就会原谅我。”
“对！”
可是真的会吗？
如果想起过去的一切，她还会轻松的说出原谅吗？
封呈衍不知道。
陆宁溪主动牵起他的手。
修长纤细的双手牢牢住住他的掌心，“你怎么啦？是不是我的问题太多烦到你了，你有点怪怪的诶。不要不开心了，我保证，以后都不问了。”
陆宁溪那么善良，体贴。
她明明对这个世界一片空白，有着很多不解。却能够因为他而选择放弃追问的权利。
这是她的本性啊。
曾经的陆宁溪是经历了多少磨难才会被耗尽这些信任和单纯。
封呈衍觉得心疼，却又无法诉说。
她忘记了一切会活的更快乐，痛苦的过去都由封呈衍一个人承担着。
……
家里两个小家伙最近爱上了画画。
陆宁溪也感兴趣。
封呈衍便干脆请了个私教老师回来，让她带着两个小家伙一起学画画。
陆宁溪天赋异禀，好像很早之前就学过似的。就连两岁的小公主和小少爷，进度都比一般人要快的多。
每次老师说点什么，小存希都能一次做好。
然后，他会非常费劲又疑惑的抬起头，用那张粉雕玉琢的笑脸看着他，说，“很简单啊，为什么要学那么久？”
于是，第一个老师，三天就辞职了。
这活儿，实在干不下去。
第二个，没干满一天也辞职了。
第三个，只是跟家里这三位面对面聊了几句，就直接说教不了。
封呈衍再去招聘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因为每个离职的都说，封家这三位哪里是学生啊！分明是祖宗，都不是寻常人！
陆宁溪学得快就算了，连两个小家伙都学得有模有样的。
不过短短一周，便能做多许多人学几年都做不出来的东西。
光是学得快也就算了，这一大两小，学得多，问的还多。
有些论题，根本解释不出。
后来，便成了陆宁溪自己翻书，然后教着两个小家伙随便画着玩。
存希跟软软是因为聪明，所以学得快。
而陆宁溪却是真的喜欢这些。
特别是她翻了许多书之后，那种熟悉的本能越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