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溪清晰的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软软不是舒沁给封竞生的。舒沁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在说今天下雨了，我从别人家拿了一把伞似的轻描淡写。
她不知道这句话能不能信，更不敢轻易把这句话说出来。
封呈衍注意到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有秘密？”
“不是我的秘密。”是舒沁的。
“你帮别人保守秘密？”封呈衍觉得好笑。
陆宁溪在犹豫。
能相信他吗？
她会认为她在故意挑拨，想借机陷害舒沁吗？
唇瓣动了动，陆宁溪还是说了出来，“昨天早上，舒沁对我说过一句话。她说，软软是她从小诊所抱来的孩子。”
“你信我吗？”陆宁溪定定的望着他的眼睛。
“信啊。”封呈衍云淡风轻的一笑，“为什么不信？那你呢？为什么怕我不信，还是告诉我。”
当然是因为信任啊。
或许是被救命之恩冲昏了头脑，她居然相信封呈衍。
看她黑漆漆的眼瞳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封呈衍忽然凑到她面前。
那张好看的脸几乎贴在她眼前，高挺的鼻尖只差一毫米就能触碰到她的。
他嘴唇开合间，呼吸都喷洒在她的唇瓣，他一字一句，像是引诱般说着：“你该不会是对我……”
“当然不是！”陆宁溪紧张的把他推开。
“不是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封呈衍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恶劣欠揍。
陆宁溪掌心有些冒汗，“我只不过是不想吃闷亏，不打算对舒沁以德报怨罢了。我没必要替她保守秘密。”
“哦，这样……”他的尾音上挑，意味深长的收了尾。
陆宁溪装作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护士敲了敲门，过来查房检查体温。
这次过来的新入职的小护士，她不清楚情况，还忍不住感慨说，“基因真的太重要了，真是羡慕你们一家三口，爸妈俊男美女，儿子也比电视广告里面的小孩还可爱。小朋友遗传了爸爸的高鼻梁和薄唇，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大肯定也是个大帅哥。”
陆宁溪脸一红，立刻大声解释，“我们不是一家三口。”
“抱歉，不好意思。”小护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逃也似的跑了。
陆宁溪望着儿子逐渐长开的小脸，摸了摸儿子的鼻尖和嘴巴，他是真的有些像封呈衍……
不过小护士的话反倒让封呈衍冷静下来，他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再像也不是我的孩子，陆宁溪，你这么看他在想什么？”
陆宁溪被烫到似的收回手，“我只是在想，天底下巧合的事情很多。我的儿子，明明是个小野种，却像封竞，也像你。”
封呈衍冷笑了一声，“你想说的不是这句吧。”
“他不是封竞的孩子，你应该查得到，所以才会没有任何芥蒂的陪他玩。”
“所以？”
陆宁溪凝眸望着他。
所以，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可以帮我把儿子送出封家吗？
话到了嘴边，她还是吞了回去，“没什么，随口说说。”
封呈衍却直接点明了她内心所想，“我知道你想要把他送出封家。我可以跟你做个平等的交易。”
他抛出了一个极为诱人的条件，“我帮你把这个小东西的身份归回原位，你从此不再提跟菲仪那些旧事。”
陆宁溪平静的眼眸中忽然掀起涟漪，“你帮我，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陆菲仪吧？”
封呈衍笑意薄凉，“不然呢？你总不会以为我跟封竞一样，对你动了心吧？”
陆宁溪眼里的涟漪散开，最终变成了裂痕。
原来，封呈衍对她的保护，只是为了陆菲仪。
是啊，在封竞身上摔了一个跟头还不明白？为什么还会觉得他是可以信任的人？
明明知道封呈衍从来都不是做事行善积德的人，她不该对封呈衍抱有任何幻想的。
幻想破灭总是伤人的，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
她抿唇，把一切情绪都吞回了肚子里。
“陆宁溪，这个交易对你来说很划算。”他拿指尖逗弄着小东西，“经过这件事你应该更清楚自己在封家的位置只相当于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舒沁稳固不会动摇，她随时可以动你，甚至可以弄死你的孩子。至于封竞，或许是真的喜欢你，但他也没办法违抗命运。只有我，能保住你，和你的小野种。”
小东西并不能理解小野种这三个字有多轻蔑，反而被他一碰就开心的朝他笑。
笑声最后变成戳在陆宁溪心口的刺，“我不同意，我不会答应。”
当年的事情，她必须弄清楚。陆菲仪欠她的，也必须得还。
封呈衍没有勉强她答应，只是之后的几天，再也没来医院看过她和孩子。
封呈衍或许有温柔善良的一面，但全都是给陆菲仪的。
就算陆菲仪坏事做尽，他依旧会不论是非的保护陆菲仪。
她心底那点因被他救下而产生的悸动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失殆尽。
封呈衍，封竞，对她而言，都是一样的。
他们有着自己要达成的目标，并没有人真的管她的死活。
封竞跟封呈衍一样，一直没出现过。
只有祝愿跟刘翠羽每天都会偷偷溜过来看看，给她讲一讲现在封家的局势。
因为舒沁这次事情做得太大，一直大大咧咧的祝愿被吓到，反而收敛了脾气变得小心翼翼。
而一直小心翼翼的刘翠羽则完全相反，她产生了无数种想自保的情绪。
于是，不管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事无巨细的告诉陆宁溪。
比如，舒沁即便是杀人未遂，也依旧稳坐封家少夫人的位置，丝毫不受影响。
封竞也和这两年来的冷静的形象一模一样，依旧没对舒沁做什么事情。
早先对陆宁溪的保护，好像只是利用来换取舒家示好的一种手段。陆宁溪跟孩子，像是摆在棋盘上的黑白子，只是被操控的玩具而已。
豪门从来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死活而受到影响。
幸好，小存希还小，什么都感知不到。
在他年仅几个月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吃吃喝喝。
他饿了，就不安分。
陆宁溪掖好小家伙的被角，正准备给他冲奶粉，有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走了进来。
陆宁溪以为是来查房的，也没多想。
可是，看戴着口罩的护士拿出针，准备给儿子肉呼呼的小胳膊上扎下去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