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传来,她闷哼一声,却没有停下,咬着牙继续往前冲。
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流进衣领,衣服贴在身上,冷得刺骨。
宋衍猛地攥紧方向盘,可她连头都没回,一头扎进了住院部的大门。
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方向盘被捏得咯吱作响。
他死死盯着那道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翻涌着不甘、愤怒,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
但他终究没有追出去。
他知道,她这次是真的走了。
等她气喘吁吁回到病房,沈曜还睡得安稳,呼吸绵长。
她靠在门框上,大口喘着气,浑身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看着病床上那张安静的侧脸,心终于一点点落回原处。
沈曜的睫毛轻轻颤动,鼻息均匀,仿佛完全不知道外面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暴。
她松了老大一口气,转身冲进浴室,打开花洒,冷水哗啦一下泼在身上。
水柱冲刷着她的身体,带走雨水和泥土,也试图冲刷掉刚才那段令人窒息的记忆。
她仰起头,让水流砸在脸上,冰冷刺骨的感觉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闭上眼,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宋衍那双通红的眼睛。
真是昏了头。
她居然还想着,靠在娱乐圈里混出点名堂,说不定哪天还得靠他提携。
可这人是什么性子?
阴晴不定,狠起来连自己都怕。
她哪有本事驾驭这种人?
她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
水汽弥漫,镜面蒙上一层白雾。
她终于承认,自己曾经动过不该有的心思。
她以为可以利用他,甚至幻想过某种可能。
可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宋衍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掌控的存在。
他的世界太黑,太冷,太危险。
好在,他们也就见过几面。
连话都没说透,事儿就完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还没真正开始,就已经结束。
至少,她还能全身而退。
那一巴掌,是她一时气上头抽的。
现在冷静了,她准备回头赔礼,把项链还给他。
她不想结仇。
宋衍的能量太大,一个不小心,就能让她万劫不复。
她不是不恨,但她更懂得自保。
等情绪平复些,她会亲自登门,把东西还回去,说几句软话,只求对方不再追究。
只希望他别记仇。
不然真闹起来,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颤,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恐惧。
她迅速擦干身体,裹上毛巾,准备回到病房。
她擦干身体,裹上毛巾,推开病房的门——
水珠顺着她的发尾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刚抬起脚,动作却骤然顿住。
脚下一顿。
“……阿曜?”
沈曜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悄无声息地站在窗边,身影笔直挺拔,宛如一株孤傲的松树,在寂静中伫立良久。
窗外细雨绵绵,灰蒙蒙的天色映在他冷峻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近乎雕塑般的轮廓。
他的指尖轻轻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灰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腾,在空气中缓缓盘旋,如同他此刻的心绪,难以捉摸。
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窗外那连绵不断的雨幕,眼神冷得像冬夜里的寒冰,深不见底,仿佛能冻结一切靠近的温度。
宋衍的车走了没?
她没敢回头看,生怕一回头,就会撞上什么不该看见的画面。
可越是不敢确认,心底的不安就越发清晰,像细密的针尖,一寸寸扎进皮肤。
后背一阵发凉,冷意顺着脊椎往上爬,连汗毛都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她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跳,然后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挪到他身边,屏住呼吸,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瞧——
楼下空无一人,只有雨水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在地面上画出零乱的斑点。
那辆黑漆漆的、低调却充满压迫感的迈巴赫,早已消失在雨幕深处,像是从未出现过。
她刚想悄悄松口气,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可就在这瞬间,沈曜忽然从背后无声地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际。
他的双臂轻轻环住她的腰,动作克制,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定。
“瓷瓷,”他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树梢,几乎要被雨声淹没,“我跟医生谈好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之后几天,会有护士按时上门给我打针。”
他顿了顿,喉结微微滚动,语气中透出一丝罕见的迟疑,仿佛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她的反应,生怕一句话说得重了,就会惊碎什么珍贵的东西:“……搬来跟我住,好不好?”
萧玉希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骤然松开。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指甲陷入皮肉的痛感让她勉强维持住清醒。
“拒绝”两个字刚在舌尖打转,即将脱口而出,沈曜却又低低地补了一句,声音几近耳语:“当然,你随时可以走。就像在岛上的时候那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不留你。”
一提到“岛”,她心口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那股熟悉的暖流瞬间涌上来,冲散了所有戒备和犹豫。
海岛上的阳光、海风、黄昏时他牵着她散步的背影,还有那一夜她发烧时他彻夜守在床边的模样,全都回来了。
她缓缓转身,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指尖轻轻蹭过他后颈微凉的皮肤,嘴角忍不住往上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好呀。”
第二天一早,萧玉希便跟着他回了家。
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城市苏醒在一片微光中。
车停在一栋临湖的现代风格独栋前,四周绿树环绕,安静得仿佛与世隔绝。
助理小周早就把东西备齐了,屋子里每个角落都被仔细打理过。
新买的日用品整整齐齐地摆在柜子里,沙发旁多了柔软的毛毯,茶几上还放着一束刚换的百合,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你自己住,连个保洁都不请?助理也不给你收拾?”
她像只溜达的小猫,穿着拖鞋在木地板上轻轻走动,这儿看看,那儿摸摸,眼神亮晶晶的,带着好奇和一点点探究。
最后,她停在厨房门口,歪着头,眨着眼睛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