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绵绵忽然想起村中那些病人的症状。
神志混乱、不知痛觉、行为失控……
难道说,这场瘟疫,和眼前这头豹子的异常,有着某种联系?
她心头一震。
倘若真是如此,那他们面对的就不仅仅是一场天灾,而是一场蓄意而为的祸患。
是谁?
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问题在她脑中飞速旋转。
那一剑没伤到要害,黎安不敢再往眼睛上刺,怕激得它更疯。
“你看出什么没?这豹子……到底是咋回事?”
他知道宋绵绵见多识广,或许能看出些端倪。
宋绵绵死死盯着眼前那头豹子。
可她左看右看,绞尽脑汁也看不出哪里有破绽。
黎安毕竟不是铁打的身躯,他的力气总有耗尽的时候。
再这么僵持下去,体力迟早会彻底崩溃。
宋绵绵急得心跳如鼓。
她忽然想到,也许能找到点什么工具,能暂时束缚住这头凶兽!
于是她冲着他大喊。
“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啥能捆住它的玩意儿!”
话音未落,她便一头扎进厚厚的雪地里。
放眼望去,满山遍野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心头一沉,脚步却没停下。
就在她回眸的一瞬间,只见黎安被那头凶猛的豹子逼得连连后退。
宋绵绵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连忙翻动背篓,指尖飞快摸索。
突然触到一截粗糙的麻绳!
“绳子!对,绳子!”
她急忙将那根绳子抽了出来,可定睛一看,顿时愣住了。
这根破绳子短得可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猛然记起空间里还有别的东西。
在确定安全后,她身形一闪,进入了自己的随身空间。
抓起那条长长的的藤蔓,转身便退出了空间。
刚回到雪地,她立刻将藤蔓在地上狠狠碾压了两下。
“接住!”
黎安一听到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迟疑,立刻明白她的意图。
就在那只豹子再次低吼着猛扑过来的刹那,他身体猛地一矮,避开了利爪的直击。
趁着豹子收势不及的瞬间,他伸手抓住空中甩来的藤蔓。
只听“啪”的一声闷响,那巨兽竟被硬生生拽离地面。
豹子剧烈挣扎,四肢疯狂蹬踹。
黎安岂会给它机会?
他强忍双臂酸痛,用尽全身力气按住豹子不断扭动的脖颈与前胸。
宋绵绵此时也已赶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小银针。
她抬手一针扎进豹子颈部要害。
那是她私藏已久的麻醉针,药效极强。
几乎在不到十秒的时间里,那头豹子便猛地瘫了下去。
黎安瘫在冰冷的雪地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宋绵绵缓缓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豹子的脖颈。
她翻开它的眼皮,又掰开它的嘴。
越是仔细检查,她心里就越发凉。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黎安艰难地撑起身子。
宋绵绵没有立刻回答,依旧盯着那头昏睡的豹子。
“这豹子……被人下了毒。”
“毒?”
黎安猛地瞪大眼睛。
“什么毒?能让人,不,能让畜生动不动就发疯?”
“一种不会让人感觉到疼痛的毒。”
她缓缓抬头,目光落在黎安脸上。
“中毒的活物,失去了痛觉,也就失去了恐惧。见着活物就扑咬,不分敌我,毫无理智,也不知疲倦,直到力竭而亡。”
“这毒……不是自然生成的。配方极偏,手法极狠。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的。”
可为什么要特意去毒害一头山里的豹子?
黎安回想起刚才的情景。
“你是说……”
“这毒,可能……不止用在这只豹子身上?”
宋绵绵沉默地点了点头。
“更糟的是……这毒的味道,跟我以前在药典上见过的一种烈性疫病,几乎一模一样。”
“疫病?”
黎安猛地从雪地上弹起身。
“你说的是鼠疫?那种病,不是得潜伏好几天,慢慢传开才会大规模爆发?可这个村子……前后不过两天,全村人就倒下了,连个发热、咳血的过程都没有!”
他的声音开始发抖。
“你意思是……有人早就在这儿动手脚了?提前散毒,等着所有人一个个倒下?”
虽然已经草药找到了,可这一趟的发现却他们心口发凉。
宋绵绵夜里躺在破屋的草堆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为何要针对这个偏远闭塞的小村子。
可宋绵绵最怕的是,这一切是冲着她爹来的。
她想起小时候听过的那些事,关于她爹年轻时在药谷的过往。
他爹医术通神,却因违抗门规被逐出师门。
想想当年她爹惹下的那些是非,她心里直发毛。
这事儿,十有八九,跟爹脱不了干系。
她闭上眼,试图让自己冷静。
就在她快要迷糊过去的那刻,一个画面猛地撞进脑子里。
那晚她查看村中尸体时,曾在某具尸体的手腕内侧,看到过一个极淡的红点。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
天刚亮,她就冲出屋子,直奔黎安暂住的那间茅屋。
黎安这会儿还在村里,没回镖局。
宋绵绵砰砰砰地拍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黎安探出脑袋。
“你干嘛?大清早的……”
她用力推了他的肩膀。
“你赶紧给县令写信,说我们找到疫病的源头了!现在就写,别耽搁!”
黎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说那豹子?就前几天在山里发现的那头疯了一样的花斑豹?”
“对。”
“可那豹子不是中了狂毒吗?”
他眉头紧锁。
“发狂、嗜血、咬人,那是中毒的症状。怎么就跟眼下村里蔓延的瘟疫扯上关系了?两者根本不是一回事吧?”
“你别管是不是一回事。”
她打断他的话。
“你只管动笔,我来口述内容。”
话音未落,她从袖中抽出一张信纸。
“我念一句,你写一句,别问那么多。”
黎安这才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出笔墨纸砚。
“等等……”
他忽然抬眼看向她。
“你刚才说的鹿肉……到底是啥时候的事?啥时候买的?在哪儿?”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快步往村口走去。
刚到门口,守门的兵卒远远瞧见是他们,立刻挥手示意放行。
这几日他们频繁进出送信查疫,守卫早已熟识。
宋绵绵将信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