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之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痛得满地打滚。
“林展鹏,你莫不是以为,你做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能瞒天过海?”陆廷之一想起四年前,自己被这人耍得团团转,还误杀了那么多人,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起身过去,将人又是一顿狠踹。
“你与山贼勾结一事,皇上已经知晓,不然你以为,皇上怎会让我领兵前来?
你还想参我?
我告诉你,不仅是你,你全家老小,都会获罪,你就等着被满门抄斩吧。”
傅峥怕他真将人打死,开口道:“廷之,你先冷静一下,我还有话要问他。”
陆廷之这才罢了手,转身走回座位,端起茶,喝了一大口。
却忘了茶水还烫,瞬间被烫得哇哇大叫,不满地瞪向温颜道:“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
温颜:“……”
她本是想提醒他来着,但他动作太快了,她根本没机会。
另外,院子里并不止她一人,陆廷之怎么就偏偏逮着她一个人怪?
是她看起来比较好欺负?
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听表哥声音不悦道:“你怪她做什么?是她逼着你喝的?”
陆廷之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给他松绑。”傅峥对陆廷之的亲卫道。
那亲卫依言解开了林展鹏身上的绳子。
林展鹏已被打得遍体麟伤,加上来柳溪镇的路上,还被陆廷之绑在马后,拖行了一阵,他现在身上无一完好,即便现在被松了绑,他也是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给他喂些水。”傅峥又吩咐道。
亲卫一一照做。
喝了一瓢冷水的林展鹏,缓过来了一些。
这时,他才有力气打量傅峥和温颜。
他没见过二人,但见傅峥居中坐着,整个人不怒不自威,连陆廷之这样的人,都坐在一侧,便猜到对方的身份来头,怕是在陆廷之之上。
见状,林展鹏目光闪了下。
这人看起来,身份要在陆廷之之上,也不像陆廷之那般野蛮粗暴,若是能讨好了这人,兴许他能逃过一劫。
思及此,他一脸谄媚道:“大人……可是有话要问下官?下官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话落,他感觉身上有种森冷的寒意,转头看去,竟对上了少年冰寒入骨的眼眸。
林展鹏一愣,心头纳闷。
这人虽然看着文质彬彬,像个文弱书生,怎么眼中,却有那么强烈的恨意?
可他不记得有得罪过此人?
想着这人就坐在高官身旁,定是高官亲近之人,脸上立即扬起讨好的笑容,“小哥,在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温颜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这人身为父母官,却伙同山贼,洗劫、屠戮小镇,害得她哥哥惨死。
后为了给那些山贼脱身,又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百姓,简直该死。
这时见对方一脸讨好地看着自己,顿时满心嫌恶。
但顾忌着表哥还有话要问他,便克制了满腔的怒恨。
她冷冷道:“狗官,还记得四年前,柳溪镇枉死的百姓,以及那些被你逼迫去山贼寨子,顶替山贼而死的百姓吗?你放心,他们会在地府等着你。”
林展鹏听得一骇,不甚自在地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颜冷哼一声,没再多言。
林展鹏不敢再与她对视,重新看向傅峥,巴结讨好地说:“大人,下官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傅峥沉声道:“林展鹏,你是何时为晋王做事的?又具体为他做过什么?”
林展鹏心里还在琢磨着,要怎么讨好这位高官,却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是这么致命的问题。
他心里一阵惊骇。
对方怎么会知道他是晋王的人?
一时间,林展鹏整个人都被冷汗浸透了,“下官、下官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不止他惊骇,陆廷之亦是大吃一惊。
陆廷之指着林展鹏道:“这个狗官,竟然是晋王的人?”
傅峥点了下头,“嗯。”
陆廷之不是蠢人,闻言,立即将事情都串连在了一块。
“所以,四年前的事情,也跟晋王有关?”
“应该是。”傅峥颔首。
青焰帮既然是晋王敛财的工具,那么晋王自然不可能舍弃。
所以四年前,得知朝廷要派兵剿灭青焰帮,晋王肯定提前将消息透露给了林展鹏,让他设法偷梁换柱,保下青焰帮。
陆廷之想明白这一切,气得一拳砸向桌子。
本就腐朽的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温颜:“……”
她握紧了手里的白玉瓷杯。
幸好她的杯子,一直端在手里,表哥的也还在手里端着。
桌子坏了就坏了,好歹是保住了这两只上等的白玉瓷杯。
“谢淮笙那个匹夫!”陆廷之怒声骂道。
谢淮笙正是晋王的名讳。
林展鹏被他的怒焰,吓得缩起了肩膀。
听二人的对话,看来他是晋王的人一事,已经败露了。
林展鹏心沉谷底,飞快地想着对策。
“事到如今,还想着怎么唬弄本官吗?”傅峥冷冷道。
林展鹏矢口否认道:“下官真的不知道大人是什么意思?下官这些年都在云州,哪里有机会结识远在泽州的晋王?大人太抬举下官了。”
“你没机会结识晋王,却有机会为他卖命,你这些年搜刮民脂民膏,又勾结山贼敛财,就是为了给晋王提供钱粮练兵。
林大人为晋王如此费心费力,他日晋王若有机会登顶宝座,定然封你为大功臣。
林大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傅峥声音似霜冷。
林展鹏听到这里,险些吓瘫。
连晋王私下练兵一事,对方都知道了,还有什么是对方不知道的?
林展鹏吓得肝胆俱裂,只觉得,这一切都完了。
陆廷之同样骇然。
晋王练兵,岂不是要造反?
“翠微山的兵卒有多少?将领都有谁?”傅峥紧跟着问道。
林展鹏颤声道:“下官、下官真的不清楚。”
“真的不清楚,还是有所隐瞒?晋王当真值得你豁出全家老小的性命去尽忠?你赌上全家老小的性命,可在晋王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你现在说出来,或许还能保下你全家老小的性命,否则你隐瞒晋王在你所治理的县中屯兵一事,定会被朝廷株连九族,尸骨无存。”傅峥不疾不徐道。
林展鹏听得此言,已是吓得全身发抖,牙齿打颤。
对方连晋王屯兵之地,都知道了……
相比起陆廷之的凶狠,这位高官给人更为可怕的感觉。
陆廷之的凶狠都在表面,但这位高官却能精准地拿捏住人的痛处,那种可怕是能浸透进人的骨头的。
“三、三万兵卒,将领有十几个,其中的统帅叫段巡,是晋王的亲信。”林展鹏战战兢兢道。
三万兵卒?
这下不止温颜和陆廷之惊骇,傅峥虽有准备,亦吃了一惊。
云州的驻军都没这么多,而晋王却直接在此地屯了三万兵马。
晋王若是要打下云州,简直轻轻松松。
“除了在永安县,晋王还在何处屯了兵马?”傅峥沉声问。
“别处……下官并不清楚有没有屯兵,还请大人明鉴。”林展鹏面无人色地摇头。
“来人,将他带下去,好好看着!”傅峥命令道。
立即有人过来,将林展鹏重新绑好,带去了柴房。
待人一走,陆廷之面色凝重道:“正之,这件事情很棘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晋王在此处屯兵三万的消息,一旦走漏,他们这些人,怕是走不出云州,全部都会被晋王杀了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