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十二点,太阳顶在头顶,像一枚烧得通红的铁饼,烤得人无比难受。
鬼子营地飘起午饭的香气,沮丧的鬼子兵都不说话,用力地往嘴里扒拉米饭,只听得到咀嚼声和筷子敲在铝皮饭盒上叮当作响,他们清楚,吃过这顿热食后,这辈子还能不能吃到,就不好说了。
“轰、轰、轰!”四周同时传来炮声,紧接着就是炮弹划破空气的“啾、啾、啾、啾!声。
大量鬼子兵下意识地抬头,看见密密麻麻的灰黑色烟迹织成一张网,罩向他们的营地。
“防炮、防炮!”经验丰富的鬼子军曹大喊,然而,并没什么用。
炮弹的尖啸从头顶掠过,下一秒,一枚榴弹在烧开的汤锅里炸开,热汤被冲击波拍成白雾,混着火球一起腾空;饭粒尚未落地就被烈焰烤成焦黑的雨,落在鬼子兵身上。
鬼子兵丢下碗筷想跑,却被后续的炮弹震得踉跄摔倒,蹲在地上的士兵来不及起身,就被烟尘裹住,发出凄惨的叫声。
有人嘴里还含着半口饭,气浪便把他的身体掀成一张弓,筷子像枯枝一样折断在齿间。
有人刚端起水壶,壶身被弹片削成两截,水与血同时喷出,在地面汇成淡粉色的蒸汽。
大量鬼子往少得可怜的防炮洞口冲,到了洞口,他们才发现,里面挤满了人,等在这里,就是给洞内的鬼子兵挡弹片。
于是,更多的鬼子兵,不得不转头寻找其它的掩体。此时,慌乱的鬼子兵们赫然发现,炮弹太密集了,已然没有躲藏之处。
此时,师团指挥大帐篷内,丸山政男正同司令部众参谋一起吃午餐,听到炮声,他惊得一下合不拢嘴,几个卫兵冲进来,什么也不说,架起丸山政男和冲枝善卫,就往帐篷外的防炮洞里跑,那是司令部的专用防炮洞,还好没被其它鬼子兵占领。
刚冲进防炮洞,就听得“轰”地一声巨响,指挥大帐篷被连根拔起,帆布在半空燃烧,像一面被撕碎的太阳旗,旋转着坠回火海。
大量马匹挣断缰绳混在鬼子群中乱跑,嘶鸣声很快被炮弹的轰鸣盖过,马毛混着木屑飘在空中。
一枚炮弹落在弹药箱边,“轰” 的一声巨响,火光冲天,木箱碎片像刀子一样扎进旁边的粮袋,米粒的糊味混着火药灰漫天飘。
远处的了望塔被气浪掀得晃了晃,接着 “咔嚓” 一声断成两截,塔上的了望兵随着木架一起摔下。
二十多分钟的狂轰乱炸结束后,地面颤抖跟着停止,活着的鬼子兵十分庆幸天照大神开了法眼,耳朵还没恢复听觉能力,缓缓从掩体中爬出。
不少鬼子兵劫后余生,躺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看向天空,突然再次张大嘴巴。
一群浅蓝色的战机,正朝他们所躺的位置俯冲而下。
这些鬼子兵一骨碌爬起,转身继续往掩体里钻。
“轰、轰、轰!”鬼子的营地里,再次响起剧烈的爆炸声。
刚被炮弹翻过一遍的鬼子营地,又被航弹再翻一遍。
一枚小型航弹落在鬼子司令部防炮洞口附近,抛起的泥土埋住了防炮洞入口,防炮洞内很快空气稀薄,一众鬼子军官立即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洞口的几头鬼子卫兵,拼命地扒拉着泥土,还好埋得不深,终于扒出一条缝,众鬼子军官感觉呼吸顺畅不少,才松了一口气。
十四架p-40战机丢完航弹,又用机枪对鬼子营地上能动的目标,进行一阵扫射后才离开。
听到头顶的爆炸声停歇,丸山政男命令鬼子兵,扒开洞口,真没想到,支那军会有这么密集的炮火,听炮声,他能分辨出,有帝国的105榴弹炮、75山炮、步兵炮,迫击炮。
该死的支那军,用帝国的火炮打击帝国的军队,简直无耻至极!
按帝国炮兵轰,步兵冲的战术,接下来,支那军的步兵就要冲过来,必须组织帝国勇士,奋起反击。
两头先爬出去的鬼子卫兵,把丸山政男从防炮洞内拉出来后,纵是久经沙场的老鬼子,也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正午的日头依然悬在天上,可营地已经看不出半点原样,整个营地被炮火炸得支离破碎,连一块能落脚的平地都没有,彻底成了一片稀烂的废墟。
帐篷的残骸堆成焦黑的小山,木杆断口还冒着青烟。
残破的武器、钢盔、弹药箱,军服满地都是,中间夹杂着大量缺胳膊少腿的鬼子兵尸体,有的半截埋在土里,有的平躺在地面,有的甚至挂到了树枝上。
空气中混杂着硝烟、血腥和皮肤烧焦的气味。
丸山政男从这个场景来推断,营地里的九千多头鬼子兵,至少损失了三分之一。
他回头看向刚从防炮洞里钻出的众参谋,大声命令:“迅速收拢部队,防止支那军袭击。”
“哈依!哈依!”两头鬼子参谋大声回答,却依然愣在原地,现在他们哪里还能找到部队,这项命令又该向谁传达。
倒是两个卫兵比较灵活,从口袋里掏出哨子,用力地吹起。
“嘘——嘘!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紧接着,从一些防炮洞里传来“嘘——嘘!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继而,被炸得稀烂的营地上,钻出不少摇摇晃晃的鬼子兵,还没等他们清醒过来。
“砰、砰、砰!哒、哒、哒!”正北方传来密集的枪声和大量自卫军的喊杀声。
丸山政男心里一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该死的支那猪,把帝国炮兵轰,步兵冲的战术都学会了,这么快就杀过来了。
丸山政男猛地抽出指挥刀,举向空中,“反击,反击,杀鸡给给。”
“杀鸡给给,杀鸡给给!”不少鬼子指挥官跟着大喊。
能动的鬼子兵,一个个还处在晕晕乎乎之中,脚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非常不真实,拿九九式步枪的手,也不太听使唤。
但他们的战术素养依然保持,在被炸得稀烂的营地里,纷纷寻找掩体,向冲来的自卫军还击。
“打,趁鬼子还没清醒,给我狠狠地打。”营长杨二喜抱着一挺拐把子机枪,冲在最前面,一边突突着,一边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