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地上摔着几本奏折。
太子萧景珩胸口起伏,脸因为生气都变样了。
“太过分了。”
“江书晚,这个坏女人,她敢动我的根本。”
各地官仓没钱没粮的奏报让他脸上挂不住。
他觉得是自己的钱粮,竟然被一个女人用他看不起的生意手段,从根上给断了。
“殿下别生气。”
一只手递上一杯茶,沈清漪的声音很温柔,但带着算计。
她穿着白裙子,看起来很干净,但心里全是坏主意。
“她想从根上断我们的路,那我们就把门关上打她。”
沈清漪的语气很平静,好像在说一件小事。
“她在城外有粮,我们在城里有权。”
她走到萧景珩身边,帮他弄平衣服上的褶子。
“传令下去。马上封了京城周围所有运粮的路,一点东西都别放进来。”
“再让京城所有官仓今天起不发粮,就说要盘点查账。”
萧景珩回头。他一下就被这个坏主意吸引了。
他明白了。
这是要把整个汴京城关起来,拿城里上百万百姓的肚子,去威胁江书晚。
“好,好主意,”他抓住沈清漪的手,生气的脸变成了笑,“清漪,你真是我的好帮手。”
沈清漪低下头,嘴角笑了一下。
江书晚,你不是想当好人吗。
我倒要看看,等百姓的火都烧到你身上时,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一场没动刀枪的仗,就这么开始了。
就一夜,汴京城变了天。
城里最大的几家米铺,门口牌子上的米价,全都翻了一倍。
而且,还挂出了牌子,每人只能买五斤。
害怕的情绪,在人们中间传开了。
“怎么回事啊,昨天还十文钱一斤的米,今天就二十文了。”
“掌柜的,你心太黑了吧。”
米铺掌柜苦着脸,一直作揖:“各位,不是我要涨价啊,是官仓不放粮,外面的粮又运不进来,我店里这点存货,卖完就没了。”
人堆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听说了吗。是七皇子妃,她把南边几个省的粮食都买光了,囤在城外,就等着涨价,好高价卖给我们呢。”
这话一出,大家马上炸了锅。
“不会吧?七皇子妃不是好人吗?那个心安钱箱还是她办的呢。”一个妇人不怎么信。
旁边马上有人说:“好人?好人会断我们的活路?我看那心安钱箱就是骗人的,先把我们哄住,再宰我们一刀。”
“没错,女人心最坏。”
“她一个国公府小姐,现在是皇子妃,哪知道我们小老百姓的苦。”
谣言加上对饿肚子的害怕,很快让人们失去了理智。
对江书晚的感谢,很快变成了恨和怀疑。
江氏物流总部。
茶楼二层气氛很紧张。
十几个管事围在江书晚面前,都急得满头大汗。
“七皇子妃,城东的米铺被砸了三家了。”
“城西那边,有一伙人堵住我们的驿站,喊着要我们开仓放粮。”
“现在外面传得太难听了,都说我们是囤粮抬价的坏商人,说您,说您是想把全城百姓都饿死,”一个管事越说声音越小,不敢再说下去。
所有人都看着主位上那个很安静的女人。
江书晚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指尖有点白。
她听着这些汇报,一句话不说。
一个管事忍不住了,跪了下来。
“七皇子妃,您快拿个主意吧。”
“我们再不放粮,那些被骗的百姓,真要冲进来闹事了。到时候就算官府来,也压不住。”
他停了一下,声音都带了哭腔:“可我们现在一开仓放粮,就等于承认了我们囤粮抬价,操控粮价。太子那边,就抓到把柄了。”
这是一个死胡同。
放粮,是承认有罪,太子可以正大光明地查抄所有生意。
不放粮,是看着百姓闹事,到时候江书晚就是带头闹事的人,一样是死路。
太子萧景珩和沈清漪,给她挖了个坑。
书房里。
萧景琰在房里走来走去,眉头皱着,脸上全是担心。
“书晚,现在怎么办。”
他停下来,看向书桌后的妻子。
江书晚却很平静。
她没抬头看他,专心看着面前那张汴京地图,和旁边的几本账册。
地图上,用红笔圈出了一些点,那是她全国各地的粮仓位置。
账册里,用她发明的数字,记着每个粮仓有多少存粮。
这些,才是她真正的底气。
听到萧景琰着急的问话,江书晚终于抬起了头。
她一点都不慌,嘴角反而笑了一下。
“别急。”
她的声音很轻,但很确定。
“让他们再涨一会儿。”
她伸出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线,那是从南边通到汴京的秘密水路。
“他想把价格抬多高,我就让他摔多惨。”
玩钱,玩传言,玩人心?
不好意思,你们都不行。
萧景琰看着她,那双平时有点懒的眼睛,现在亮得吓人,闪着他没见过的光。
那一刻,他一点都不担心了。
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
“好,都听你的。”
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声音又低又温柔。
江书晚靠在他怀里,感觉着他结实的胸膛和心跳,紧张的心情终于松了一点。
她知道,这场仗,不是她一个人在打。
深夜。
丐帮的洪老帮主,被悄悄请进了七皇子府。
江书晚让下人都出去了,亲自给这个胡子白了的老人倒了一杯茶。
“老爷子,又要辛苦您一趟了。”
洪老帮主连忙摆手:“七皇子妃说的哪里话,能为您办事,是我的福气。”
江书晚笑了笑,没多说客气话,直接说正事。
“帮我散个消息出去。”
她把茶杯推到洪老帮主面前,小声说。
“就说。”
她故意停了一下,看着烛火。
“南边几个产粮大省,好像,有害虫了。”
洪老帮主端茶杯的手停了一下,他是个明白人,马上就懂了这句话的厉害。
这不是真的。
这是个假消息,能让整个大宋的商人都吓一跳。
“我明白了。”
洪老帮主一口喝完茶,站起来,对江书晚行了个礼。
“七皇子妃放心,天亮前,这个消息,会让汴京城所有米商都知道。”
老人转身走了,消失在夜里。
江书晚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夜风吹进来,让她很清醒。
太子,沈清漪。
你们的招数,已经用完了。
现在,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