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盼弟却执拗地摇了摇头,小手又往前递了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坚持,非要沈晚收下不可。
沈晚有些无奈,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婶子不能白拿你的糖,婶子用别的东西和你换,好不好?”
申盼弟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地问:“什么东西?”
沈晚伸手拉住她的小手,触手一片冰凉:“外面太冷了,看你手冻的,走,先跟婶子回家暖和暖和再说。”
她牵着申盼弟进了家门。
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申盼弟一直紧绷着、微微发抖的小身子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她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口,但眼睛却忍不住好奇地、悄悄地打量着这个干净明亮又暖融融的家,眼神里带着一丝羡慕。
这时,屋子角落传来一声软软的“喵呜”,粘豆包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出来。
申盼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脸上写满了惊喜,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只毛茸茸的小猫,想靠近又有些不敢。
沈晚看出她喜欢猫咪,主动说道:“盼弟,它叫粘豆包,很温顺的。你可以去摸摸它,抱抱它,它不会抓你的。”
在沈晚的鼓励和许可下,申盼弟这才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伸出小手,极其轻柔地摸了摸粘豆包的后背。
感受到猫咪温暖柔软的触感和顺从的态度,她胆子大了一些,温柔地将粘豆包整个抱进了怀里。粘豆包在她怀里舒服地打了个小呼噜,申盼弟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又满足的笑容。
沈晚看着申盼弟抱着猫咪时那发自内心的欣喜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她转身回屋,拿出一个霍小川之前用旧了、但洗得干干净净的蓝色小布包,大小正好适合给孩子当书包用。
她走到申盼弟面前,将小布包递到她眼前,柔声说:“盼弟,你看这个小包你喜欢吗?婶子用这个和你换那颗糖,好不好?以后你去上学,就可以用它来装书本和铅笔了。”
申盼弟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喜欢。”
她放下粘豆包,把手里的糖递给沈晚,沈晚接过糖,便把申盼弟的图画书装进了布包里,给她挎在腰间。
申盼弟小手爱不释手地摸着腰间的新书包,喜欢的不得了,她突然看了眼窗外暗下来的天色,有些急匆匆地说道:“婶子,我得赶紧回去给我弟做饭了,不然妈妈回来又要骂我了。”
沈晚心里叹了口气,只好点点头:“好,那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申盼弟又朝沈晚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申盼弟一路小跑回到家,家里只有申耀祖在。
申耀祖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嘴里叼着根草,无聊地晃着腿,看见申盼弟背了个布包回来,忍不住坐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书包,带着质问的语气问道:“你哪来的书包?新的?”
申盼弟有些警惕地把书包往身后藏了藏,身子微微侧开,小声说道:“是一个婶子送给我的旧的。”
听到申盼弟说是旧的,申耀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布包,确实有些磨损,颜色也发旧,远比不上妈妈上次在百货大楼给他买的那只绿色帆布书包神气。
申耀祖顿时失去了兴趣,撇了撇嘴,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用脚踢了踢炕沿,不耐烦地催促道:“破旧书包有什么好藏的!赶紧去给我做饭,我快饿死了!再磨蹭,等妈妈回来我要告诉她你偷懒不干活!”
申盼弟听到他不再追问书包的事,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应了一声,把书包小心地放在炕梢,转身就钻进厨房里开始生火做饭。
……
霍沉舟低头看了好几次腕表,眉头越锁越紧,继续抬起头听前面讲得磕磕绊绊的苏媛解释新型通讯设备信号转换模块的接口兼容性问题。
按理说十分钟就应该讲清楚的技术要点,苏媛已经拖了三十多分钟,还在一些基础概念上绕圈子,逻辑混乱,词不达意。
霍沉舟的耐心逐渐被消耗殆尽,脸色也越来越沉。
就在苏媛又一次卡壳,支支吾吾说不出下文时,霍沉舟终于开口:“苏工程师,如果你对这套设备的核心技术还没有完全掌握,建议你先回去做好功课。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是用来听你在这里做基础预习的,你耽误的是大家的时间好吗?”
他话音一落,整个会议室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苏媛被他当众毫不留情地批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眼眶里迅速盈满了泪水,她低着头,声音带着哽咽和委屈:“对、对不起,霍团长……这个部分确实比较复杂,涉及到的编码协议我、我还没有完全钻研透彻……”
她说着,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那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配上她原本就知性温婉的气质,确实十分惹人怜爱。
果然,会议室里立刻有人看不下去了,
“霍团长,说话注意点方式方法嘛!苏工毕竟是女同志,又是刚从国外回来,对咱们这边的设备熟悉需要个过程。我觉得苏工讲得挺认真的,态度也很好嘛,你这么凶干什么?把人都吓着了。”
苏媛也没想到有人替自己说话,立马感激地看向那人。
霍沉舟也缓缓抬眸看向右侧,那边坐着一个约莫三十七八、和霍沉舟同级的国字脸男人。
他叫郑伟民,有一个刚上高中的儿子,妻子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霍沉舟:“郑团长,我已经给她足够的耐心和机会了,结果现在连最基本的原理都讲不清楚。部队请她回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吃干饭的!”
霍沉舟这话说得极重,毫不留情,显然是已经动了真怒。
郑伟民被他这么一呛,脸色也有些难看:“霍团长,话不能这么说。苏工毕竟是女同志,又是刚接触我们的实际装备,总得有个适应过程……”
霍沉舟丝毫没有对同级应有的客气体面,直接打断他:“我只看重结果,至于过程怎么样,是她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