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染江南驿道,青石板路被车轮碾出细碎声响,载着兴王景恒与一众随扈的马车正朝着宁乐府缓缓行去。
车内帷幔低垂,隔绝了外头的烟柳暮色,景恒一身玄色常服,闭目斜倚在软垫上,眉宇间凝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倦意,却难掩他的矜贵威仪。
“王爷,刺客踪迹仍无头绪,属下无能。”
马车内很是宽敞,护卫统领跪在景恒的面前,二人之间还够摆着一张小几,上面摆放着茶盏与瓜果点心。
统领惶恐地跪在那,丝毫不敢抬头去看景恒的的表情。
果然,听见对方的话景恒倏然睁开眼,眸中寒光乍现,沉声道:“都已过了多久?一群饭桶,连个刺客都抓不住,本王养你们何用?”
语气不重,却带着王爷特有的威压,连带着马车外一群随行的官员也是瞬间一个激灵,不由得摸了摸脑门上的冷汗。
兴王自己的护卫找不到刺客被骂,他们这些江南的官员呢?
他们不一样也是饭桶?
统领身躯一僵,连忙叩首道:“属下万死!已加派兵力封锁各州要道,今日晨间终于查到些线索——”
说到这里,护卫统领忽然压低了声音不为外人听见:“那些死了的刺客身上虽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是他们武器上的毒药只有自百花州才有。”
“百花州?”景恒眸色微沉,凝视着身前的护卫统领好一会,道,“你是说荣王?”
像是鼓起了巨大勇气一般,统领继续说道:“荣王的母家便是出自百花州,这毒药不仅只有百花州那边特有的药材可以制得,而且就算原料得到,制毒的人也少有。除非有人精心搜罗去了。”
普通人怎么会炼制这种毒药?
景恒眉峰紧蹙,指尖敲击着膝头的节奏陡然加快,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也是,他也大了,是该有野心了。”
荣王景愉是当今陛下老来子,年方十七,比起景幽还要小。
想起景愉平日里看起来性子跳脱活泼,原以为他不过是个耽于享乐的稚子,景恒竟未料他敢在江南动刺杀的心思。
“想来是荣王不愿王爷收拢江南势力。”
统领顺着景恒的话头立刻补充道,“贤贵妃娘娘与珍妃娘娘皆出自江南,此次陛下命您巡视河道,原是恩赏,意在让您稳固江南根基,莫不是荣王怕是怕您羽翼丰满,碍了他的前路?”
景恒听了却嗤笑一声:“百花州算哪门子的江南?蛮夷之地,还敢高攀。”
景恒对于珍妃以及荣王的出身多有贬低,转瞬又想起了此次江南之行,眸中不由得闪过复杂神色:“没想到连这般稚子都已经盯着江南这块肥肉,其他人还不知准备了什么对付本王。”
景恒端起茶盏,手指不断摩挲着茶盏边缘,语气渐沉,“不过——瞧着荣王这般急不可耐的模样,倒是也不足为惧。”
话音稍顿,景恒的眸色中带了几分担忧,话锋一转:“景幽如何了?”
此次遇刺,景恒对外说自己受了伤,实则他自己毫发无损,倒是一直伴在他身边的景幽为了护住他而受了重伤。
他那位好大哥,废太子的早逝让他父皇追悔莫及,之后父皇便将景幽和景弈这两个废太子遗孤接入了宫中亲自抚养。
若是景幽此次真有差池……
景恒自认自己在他父皇心中的地位可远不如他那废太子大哥。
他父皇要是想对动手估计一点犹豫都不带的。
“回王爷,殿下仍昏迷不醒。”
属下如实回禀。
“还没醒来?”
景恒眸色瞬间阴郁下来,指节紧捏:“若是景幽有半点闪失,本王纵使回京,也讨不到父皇半分好脸色。”
废太子之死本就成了他父皇的心头刺,景幽和景弈更是是他父皇的逆鳞,此次江南之行若出了纰漏,怕是他辛苦经营的一切都要付诸东流。
“传本王令,”他沉声道,“即刻传令江南各州府,将所有名医尽数送往宁城别院,务必治好太孙。另外,暗中调遣京中太医,赶赴宁城。
此事绝不可声张,若是走漏半点风声,提头来见!”
“属下遵令!”统领应声退下。
车内重归寂静,景恒重新闭目,却再无半分睡意。
谁也不知,宁城那座看似守卫森严的别院,实则空空如也……
翌日,
宁越府城内,甘棠小筑的正厅里到处弥漫着糖水的香甜味道。
如今《浮生宝鉴》在李嫣然的极力安利下,已经成了来甘棠小筑的所有小姐最受欢迎的读本。
因为更新慢的缘故,看完了的小姐们再次来的时候便喜欢在这正厅的糖水吧的座椅上一边吃着糖水,一边聊着那浮生宝鉴里的剧情。
今日便是如此,依旧是李嫣然攒的局,邀了另外三位《浮生宝鉴》的书粉小姐们欢聚在这里说话闲聊。
柳闻莺有时候在柜台里算账,有时候也插一句话会加入她们其中。
众人的笑语声交织成一派祥和,柳闻莺抬头大家愈发鲜活的笑脸心中成就感十足。
谁能想到最开始来的这些小姐们还是一个个笑不露齿,手执团扇矜持的闺阁小姐呢?
如今一个个笑容真挚,笑声多少在外界人看来的话有些不端庄了。
不过在这里却正好。
自由。
“唉~明日王爷就要入城了,今儿回去之后咱们怕是有一两个月不能来这见面了。”
一位穿着碧绿襦裙的小姐面上带着几分失落,本来还热闹的气氛也被这话顿时拉了下来。
柳闻莺听见这话,停下了拨弄算盘的手,抬眼看向边上侍女,招手前来轻声吩咐了几句,待到对方赶去隔壁改建的糖水厨房,之后她便也走到了众位小姐面前。
“兴王入城为何你们就不能见面了?”
柳闻莺好奇问了一句。
如今因为兴王的到来府城里到处都在戒严,柳闻莺敢说她这甘棠小筑绝对是目前对她们来说最为放松的地界。
怎么就又不来了?
那位小姐看向一旁的李嫣然,李嫣然又扭头看向了一旁知府家的五小姐周婷,这三人算是目前关系最好的。
金芙蕖算是李嫣然她新交的好友,这种敏感的话题李嫣然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当着金芙蕖的面说。
金芙蕖抬眼看向三人,尤其是那位最先开口的郭莹,见她一脸懊恼的模样,金芙蕖便道一声:“春夏交感,受了点风寒没什么,在家细细养着不见外人就好。”
“是呢~”
周婷最先反应过来,对着金芙蕖露出了感激一笑。
随即郭莹和李嫣然也明白了金芙蕖的话,立刻点头应是。
“没错,就是感染了风寒。”
柳闻莺看着她们四人这般说话若有所思。
她知道她们是找了借口不出来,这也让柳闻莺的心里对这位即将到来的兴王与那“豺狼虎豹”画上了等号……
? ?景恒:接下来,看我表演。
?
景幽:看我捣乱。
?
景恒:又是你景愉!
?
荣王景愉:???关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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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文里提到过一嘴,上辈子景愉就在这两年内忽然暴毙的。大家多少都有点猜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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