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陈衍也没了留在长安的心思,让李丽质回家告诉高阳尽快回渭南县后,便和杜构快马加鞭先一步赶往渭南县了。
李承乾原本想跟过来看看的,只是他出宫比较麻烦,所以陈衍便拒绝了。
等陈衍和杜构赶到起火的工坊地点时,此地已经围满了人,大多是一些看热闹的百姓,其余的是原本来上工的工人。
当然,发生这么大的事,马周和房遗直自然在场,还有许多县衙的小吏。
此时,他们已经把着火的工坊围了起来,县衙负责查案的人还在里面寻找什么。
“让一下,别挡道!”
杜构的心情糟糕,说话的语气不怎么好,大家原本还有点意见,可一看他和陈衍的穿着,纷纷让开了路。
“陈兄,杜兄!”
房遗直最先看到两人,率先出口打了声招呼。
杜构随口回了一句,而陈衍却是没那个心情。
望着面前被烧焦倒塌,漆黑一片的工坊,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一座工坊是小事,问题是出了人命,而且还不知道是谁干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明府大人!”
马周快步跑过来,脸色很难看,而且他感觉陈衍心情很不好,说话都不敢大声了。
“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陈衍面无表情,淡淡问了一句。
马周吞了口唾沫,小声道:“目前还没有,被处理得很干净,初步结论是烛火点燃了工坊中未制作完的半成品绢帛,引起的火......”
“这话你自己信吗?”他话还未说完,便被陈衍给打断了。
“我们明文规定每天收工前必须熄灭所有烛火,每天还有守卫检查,我问你,哪里来的烛火?”
他瞥了眼不远处盖着白布的两具尸体,“别告诉我是晚上检查的人带进去的烛火,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们躺在那边。”
马周顿时不说话了。
此事有蹊跷,关于这一点大家都十分清楚。
可问题是目前根本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啊,找不到幕后凶手说什么都没用,马周自己也不想听一些废话,同时他相信陈衍也是这样。
“房兄!”
陈衍转过头,“你先去通知今天上工的百姓,今天放假一天,工钱不会少的,明天先让他们去另外几座工坊工作,等今后再调。”
“然后联系一下两位死者的家属,补偿按照当初我们制定好的来,安抚好他们,后事帮着处理一下。”
“一定要处理好,我不想听到一些闲言碎语。”
“我明白!”房遗直没有迟疑,立刻按照陈衍的吩咐去办了。
“你觉得此事是世家干的吗?”陈衍又看向杜构。
后者想了想,摇摇头,“我觉得不是世家,世家的骄傲超乎咱们的想象,背地里虽然也干了不少脏事,但这么明晃晃的来,不是他们的风格。”
“而且,整个朝堂现在都知道你跟世家不怎么对付,他们没这么傻。”
“那你觉得是谁?”陈衍再问。
“这......”杜构犹犹豫豫道:“大唐各个家族势力错综复杂,以咱们目前拥有的利益来说,足够很多人剑走偏锋了。”
“世家并不是唯一的家族,例如......我背后的杜家同样不小。”
陈衍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杜构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更是拿自己背后的杜家做比喻。
须知,杜家可不仅仅是一个杜如晦,只是杜如晦更出名罢了。
思忖片刻,陈衍懂了,随口问了一句,“你背后的杜家曾经对绢帛动过心思?”
杜构先是点头,而后道:“但被我父亲压下来了,应该不是他们。”
陈衍对此不置可否。
绢帛就是一块巨大的,明晃晃摆在众人眼前的肥肉,谁不想来吃一口?
结果没有出来之前绝对不能妄下定论。
陈衍领着几人走到工坊仓库的废墟前,里面存放的绢帛似乎都被烧毁,还能看到几块残片。
他又带着杜构和马周围着这片废墟好好看了看。
越是看下去,眼里的嘲弄越多,“你们说,仓库里那么多绢帛,可以烧得这么干净吗?”
“只剩下几片巴掌大的残片?”
“一般来说不太可能。”马周认真分析道:“毕竟绢帛是堆放在一起的,加上天气寒冷,不该烧得如此干净。”
“但这场火很是蹊跷,烧得太快,太猛。咱们的工坊用料不差,按理来说也不该烧成此般场景。”
“更何况,两名拥有工坊钥匙,活生生的守卫竟然被焚烧致死,实在不应该。”
“下官觉得,两名守卫应该是被打昏过去,或者被下了药,这才导致被大火烧死,而仓库中的绢帛,恐怕大部分已经落入贼人之手。”
陈衍道:“那你觉得,他们是为了绢帛而来,还是为了咱们制造绢帛的技术而来?”
“当然是技术!”马周沉吟道:“这座工坊是用来制作最后一步成品的,不涉及核心的技术。按照您的吩咐,咱们制作绢帛的流程都由几座不同的工坊来制作,核心的水力纺织机那边并未遭受大火。”
“但那边您让折冲府的府兵日夜守卫,幕后的贼人或许是自知无法对拥有水力纺织机的工坊下手,故此才选择了这座工坊。”
陈衍微微颔首,“走吧,交给查案的人员,先回县衙。”
说着,他转身离开。
杜构和马周对视一眼,明白留在此地已是无用,纷纷跟了上去。
然而,等陈衍穿过人群,正准备回县衙,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位少女踮着脚,似乎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许怜月?”
陈衍轻轻喊了一声。
也就是这一声,让许怜月愣在当场,身体僵硬发直,下意识想转身离开。
连转头看一眼都不敢。
“跑什么呢?”
陈衍又喊了一句。
许怜月脚步停住,天人交战片刻,咬着牙转过身,“陈.....大人有什么事吗?”
“呵呵!”陈衍不轻不重地笑了笑,走过去,上下打量一眼面前的少女,说:“你躲了我这么久,我原以为你要躲我一辈子,没想到你还跟高阳勾搭上了。”
“怎么?”
“不怕遇到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