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的心揪了起来,快步冲到阿桃身边,护住她颤抖的肩膀。
“阿桃撞伤了头,脑子受了损,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公子别逼她了……
这些事对她来说太可怕了,再问下去,她会疯的!”
她说着,轻轻拍着阿桃的背,像哄孩子似的柔声安抚。
“阿桃不怕,没事了,没人再问了,也没人再打你了……”
阿桃在阿蛮的怀里,颤抖渐渐平复了些,嘴里却反复喃喃着:“回家……我要回家……”
阿桃是真的疯了,痴了,傻了。
裴玄想要问话,可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了。他沉默着收回目光:“是孤唐突了。”
“公子!求您让我带阿桃走好不好?我想带她回去,找大夫给她治病,让她慢慢好起来。”
“不行。军营有军营的规矩,更何况阿桃是魏国送来的人,私自带走会落人口实,还可能影响燕魏两国的关系。”
“可阿桃已经成了这样,再留在军营,迟早会被折磨死的。公子您明明能救她,为什么不肯?”
“阿蛮!”
裴玄皱紧眉头。
“此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涉及两国盟约,不能冲动。”
“我只是想救阿桃……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阿蛮红了眼眶,想要说什么,却没站稳,身子一晃,撞到桌角。
“啊!”
她面色苍白,双手捂着肚子。
“疼……我肚子疼。”
“阿蛮啊!”
裴玄眼疾手快,打横抱起阿蛮就往外走。
刚出帐门,就撞见迎面而来的刘武。
刘武瞥见裴玄抱着何先生,眼神里满是鄙夷。
“刘武,让军医来我帐子!快!”
“末将领命!”
等他们走远后,才低声啐了一口。
“呸,这男狐媚子竟比女人还厉害,手段还真不少,简直没脸没皮。”
回到主营帐,裴玄轻轻将阿蛮放在床上。
他顺势坐在床沿,手掌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
阿蛮靠在床头,胸口还微微起伏,方才撞击的疼痛已经消失,可剩下的是满心的后怕。
“对不起,公子,刚才我太激动了。”
阿蛮平复了情绪,小声道歉。
“我不该胡闹,也不该不顾及身体。孩子……孩子不会有事吧?”
“别慌,孤已经让人去请军医了,先让他看看再说。你别怕,不管出什么事,孤都会一直陪着你。”
阿蛮的眼眶又红了,额头上的汗越渗越多,不是热的,是吓的。
她自从怀孕后,总怕自己护不好孩子。
刚才那一下险些撞到桌角,更是让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裴玄握紧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孤是孩子的父亲,孤说他不会有事,就一定不会有事。”
他说的笃定,让阿蛮渐渐平静下来。
她闭上眼,靠在床头,任由裴玄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没一会儿,军医就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他给阿蛮诊脉,裴玄就站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军医的表情。
片刻后,军医收回手,躬身道:“公子放心,夫……何先生脉象平稳,腹中胎儿也无大碍。
只是夫人情绪波动太大,又受了些惊吓,才会出虚汗。”
裴玄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那快开些安胎的药,务必是最稳妥的方子。”
军医犯了难。
“公子,军中没有那些药材……”
裴玄眉头皱了皱,低声道:“你先出去吧。”
帐内重新安静下来,裴玄端来温水,亲手喂阿蛮喝下。
“若你真的想带阿桃走,今日就得走。军营里的风言风语已经够多了,再留下去,不仅会扰乱军心。
我会让人安排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把你们送回东宫。”
“公子,您同意了?”
“嗯。但你要答应我,回东宫后,先让石太医来看看,你好好养胎。”
阿蛮用力点头。
当天午后,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悄悄驶离军营。
阿蛮坐在车里,抱着依旧呆呆的阿桃。
可她提前回来的消息早就传到燕王后的寝殿。
王后摔了手里的玉盏,怒气冲冲地赶到东宫。
“你这个傻子!本宫让你去军营绑住思远的心,你倒好,不仅没成事,还带个不清不楚的女人回东宫!
怎么?是觉得东宫太安静,想找些麻烦添添热闹?”
阿蛮垂着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半句辩解也不敢说。
王后在气头上,此刻多说一句,只怕会招来更重的责罚。
“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留着就是祸根。”
王后的目光扫过角落里痴傻的阿桃。
“来人,把这个女人拖出去,杖毙。”
“王后饶命……”
阿蛮跪下求饶。
“求王后留她一条命,她是臣妾的故人,如今已经痴傻,什么都做不了,不会给东宫添麻烦的。
臣妾保证,以后一定乖乖听王后的话,再也不敢忤逆您,求您饶了她吧!”
她磕着头,额头很快就红了一片。
而阿桃站在一旁,根本听不懂杖毙的意思。只是看着阿蛮跪在地上,竟咧开嘴傻笑起来。
燕王后看着阿桃痴傻的模样,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
“原来这还有个傻子。看来你们俩,一个傻,一个蠢,倒真是般配。”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罢了,看在你怀着身孕的份上,饶她一条狗命。但你……”
王后的目光重新落在阿蛮身上。
“必须立刻滚回军营,思远不回来,你也不许踏回东宫。
若是再敢给本宫惹事,休怪本宫无情,对你的小傻子做出什么事来。”
“谢王后开恩,臣妾遵命。”
阿蛮来匆匆将阿桃托付给阿亚。
阿亚看着眼神呆滞阿桃,差点没认出人。
“她是阿桃?她怎么会变成这样?阿蛮啊,她和南风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还要帮她?”
“发生了许多事情,阿亚,你替我好好照顾她……我也只有你可以信任了。”
阿亚虽然不情愿,却只能点头答应。
阿蛮被王后派来的人催促着上了马车。
车轮滚滚,从东宫往军营赶,一路颠簸,阿蛮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终于停在军营门口。
陈雄正好在营门巡查,见马车停下,便上前查看。
他掀开帘子,大惊失色。
“何先生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