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柠跟笙笙两人都看向他。
赵芝兰则直接走过去。
她跟傅西淮说，“知道你被迫无奈，我擅自做主把人安排在二楼最西边那间房。”
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你奶奶那里，你自己搞定。让她们住进来，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
她的声音平静又温柔，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既然想方设法要住进来，她也不是没办法处理。
这些话，蒋柠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赵芝兰主要是说给她听的，包括跟佣人交代花瓶那句话，亦是如此。
她在给她下马威。
傅西淮嘴角紧抿，好一会儿没说话。
就这么站在原地，神色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赵芝兰瞧着他这模样，又感叹一句，“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垂眸轻笑，继而又说，“如果不满意我的安排，你直接提出来，这么不说话也不是办法。”
这些日子以来，任她态度如何强硬都没用。
现在她也想通了，在傅西淮面前，软硬兼施比较合适。
“这些小事，你做主就行。”丢下这话，傅西淮抬起脚往里走。
赵芝兰跟着转身。
蒋柠跟笙笙一直看着傅西淮，本以为这男人在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会说点什么的。
结果并没有。
他停都没停一下，直接上了楼。
完全把她们当作透明的，分外冷漠。
蒋柠那垂放在两侧的手指控制不住蜷缩了下，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担心笙笙。
怕她伤心。
赵芝兰非常难满意傅西淮的态度。
她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走到蒋柠面前，她面带浅笑，而后道，“走吧，我带你们上去。”
蒋柠压下情绪，嗯地应了声。
她尽量让自己的面部表情自然一些。
赵芝兰一眼便将她看穿。
她皮笑肉不笑，盯着蒋柠，轻飘飘说，“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所以多不爽都要忍着，就跟你当年选择把孩子生下来一样，多苦都要坚持。”
这话充满讥讽。
蒋柠何尝听不出来。
她忍着，一个字儿都没回。
赵芝兰迈开步伐前，冷嗤，“不愧是闷声干大事的，靠山不在家，就变老实乖巧。”
上了楼，把人带到房间门口。
赵芝兰没有要进去的准备。
她指了指里面，说，“这间房原先是阿淮他二姑住的，她去世后就一直空着，正好给你们。”
“哦，对了，她在浴室割腕的，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气儿了。”
丢下这话，赵芝兰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些话，笙笙全部听得懂。
她显然被吓坏了，手指紧紧攥着蒋柠的衣角，微微颤抖。
蒋柠赶紧蹲下身，抱着她。
轻声安抚道，“没事的，不用怕，咱们没做坏事，什么都不用怕，知道吗？”
笙笙仰起小脸蛋儿，紧咬着唇眼眶里蓄满泪水。
纵然这样，她还不忘点头，说出自我鼓励的话，“我不怕，妈妈在，我什么都不怕...”
选择这条路，蒋柠知道，最愧对的便是女儿。
可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唯有往前走。
她在笙笙的头发上亲了亲，细声说，“我的小宝贝儿，妈妈会努力的，咱们一起加油，好吗？”
笙笙闻言，抬起手，把脸上的泪水抹掉。
重重点头，“妈妈加油，笙笙也加油。”
女儿这份超出年龄的懂事，让蒋柠的心疼到像是被刀子割裂了一样。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在结婚协议结束之前，在京北站稳脚跟。
蒋家那些属于她们的东西，她一定要夺回来。
只有这样，日子才能真正安定下来。
笙笙跟黎美凤才不用那么苦。
眼见女儿的情绪稳定下来了，蒋柠这才带着她进了屋内。
里面的装修很简约，颜色清新又温暖。
倒像是年轻小女孩的风格。
一点都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住的。
关于傅西淮的二姑，蒋柠小的时候从叶君竹跟其他富太太的八卦闲聊中听过她的故事。
傅家二小姐与程家二爷不仅同一天出生，从幼儿园到大学都在同个班级。
两人是青梅竹马，情窦初开的年纪便在一起，刚一成年就订下婚约。
傅程两家是世交，他们又爱得深切，这段结合是当时圈内的佳话，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们结婚。
就在两人大学毕业的当天，两家人公布了婚期，请帖也发出去了。
日期就定在他们生日当天。
本是喜庆的日子却发生变故。
程家二少爷去接新娘的途中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喜事变丧事。
傅家二小姐在收到噩耗的时候，当场吐血倒下，足足昏迷了一个多月才醒来。
人是醒了，但却疯了。
从此，她足不出户，谁也没再见过她。
而那位程家二少爷便是程野的二叔。
－－－
蒋柠收拾好东西，带着笙笙下了楼。
小姑娘呆在屋内无聊，想出去外面透透气。
两人刚走到楼梯口便跟傅西淮撞了个正着。
笙笙在看到他的时候，别过脸。
见蒋柠顿住，她扯了扯她的手，催促道，“妈妈，走吧。”
听到女儿的声音，蒋柠这才继续往前走。
见她们一声招呼都不打，又显得格外冷漠。
傅西淮眉头蹙了下，神色有些不悦。
蒋柠刚走下几个台阶，身后就传来男人的声音，“天黑了，不要带着孩子到处乱走。”
闻声。
蒋柠停了下来，她回过头，问，“到处指的是哪些地方？”
傅西淮非常不满意她的语气，沉下声，“冲我发脾气？”
蒋柠笑了，“你真是奇怪，哪只眼睛看到，哪知耳朵听到我在冲你发脾气了，傅西淮，我以前不敢，现在更是不敢。”
傅西淮只觉得她的话语格外刺耳。
再瞧瞧她紧绷着的面容，也是很容易让人看了来气的类型。
他缓缓走下去。
到了距离一个台阶的时候停下来，低下头，居高临下睥睨着面前的女人。
双方互视几秒。
他薄唇动了动，深不见底的眼眸微微一眯，随之浮现起浅淡的笑。
蒋柠不知道他想干嘛，眉心刚一蹙起。
头顶便传来他凉薄到没一点温度的声音，“脚在你身上，路在你脚下，是你自己走进来的，觉得再委屈都得给我忍着，这个家除了奶奶老糊涂了，谁都不会纵容你。”
话音刚落。
傅西淮便被推了一下。
紧接着，笙笙那带着怒气的声音响了过来。
“坏人，你欺负我妈妈，你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