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死水,整个玄天宗内,瞬间炸开了锅。
“她疯了!”
“拿宗门的未来当儿戏!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
刘黎安、赤练和花铃三人更是脸色煞白,几乎是同时冲到沈璃身边,恨不得当场把她那张嘴给捂上。
“沈璃,你冷静点!这是激将法!”赤练压低了声音,急得额头冒汗。
然而,宗门之外,金色光幕前的萧瀛,嘴角的笑意却愈发深邃。他看着那个被同门包围,却依旧孤身挺立的少女,眼中流露出的,是猎人看到猎物精准踩入陷阱的快意。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萧瀛立刻朗声补充,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既然沈师妹有如此豪情,我等自然奉陪。为示公平,三场比试,每场一对一,我太虚宗和万圣宗各出一人,你玄天宗出一人。不过,口说无凭,为了激励各宗弟子拿出真本事,每场比试的败者,都要交出自己的本命法器,作为胜者的战利品!”
本命法器!
丹修的丹鼎,剑修的灵剑,符修的符笔……
那几乎是修士的第二条性命。
这已经不是比试,而是最恶毒的羞辱与摧残。
一旦输了,玄天宗仅剩的这些天骄,便等于被废了道途,宗门再无半分东山再起的可能。
“无耻!”
“欺人太甚!”
太虚宗与万圣宗的弟子们闻言,个个眼中放出贪婪的凶光,摩拳擦掌,看向光幕内玄天宗弟子的眼神,就像在打量一群已经摆上砧板的羔羊。
反观玄天宗内,则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愤怒,最终都化为了深深的无力。
沈璃的面色没有半分变化,只是冷冷地看着萧瀛那张伪善的脸。
“可以。”
她吐出两个字,再次让所有人一愣。
“但比什么,得由我玄天宗来定。”她伸出三根修长的手指,声音清越,穿透了所有的嘈杂与议论,响彻云霄,“既然是为了天下苍生守护神器,那比的,就不该是匹夫之勇,而是修士立身之根本。”
“第一场,比丹道。炼制上古失传丹药‘破劫通天丸’。”
“第二场,比阵道。修复残缺的‘诛仙古阵图’。”
“第三场,才比斗法。三局两胜,你敢不敢接?”
这个提议,让喧嚣的战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丹道与阵道,皆是极为耗时且考验天赋传承的偏门,远不如斗法来得直接。
谁也没想到,沈璃竟然会避开看似最直接的战斗,从如此刁钻的角度切入。
萧瀛也眯起了眼睛。
玄天宗内,一名丹堂的白胡子长老再也忍不住,气急败坏地开口:“胡闹!‘破劫通天丸’乃是传说中的九品神丹,只存在于典籍之中,丹方早已失传,如何炼制?沈璃!你这是要把宗门往火坑里推!”
沈璃没有理会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她的目光,如两把最锋利的剑,死死地钉在萧瀛的身上,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刺穿。
她加重了赌注,声音陡然拔高:“我,沈璃,亲自参加第一场比试。若我输了,不仅奉上我的所有法宝,我这条命,也任由你们处置!”
她是在用自己的命,逼萧瀛入局!
看着沈璃那双燃烧着滔天火焰与决绝的眼眸,萧瀛心中竟生出一丝久违的、病态的兴奋。
他要的,就是这个。
要的,就是亲手将她所有的希望,所有的骄傲,一点一点,碾成齑粉的快感。
“好!好一个沈璃!我答应你!”萧瀛仰天大笑,声音中充满了志在必得的狂傲,“第一场丹道,我太虚宗便由丹道第一天骄,药尘子师弟出战!”
“药尘子”三个字一出,玄天宗众人刚刚因沈璃的豪赌而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又被一盆冰水当头浇灭。
那是个传说中的名字。
据说此人天生丹体,能与草木通灵,言出法随,可催生灵药。年纪轻轻,便已是货真价实的六品炼丹宗师,被誉为太虚宗未来的丹道支柱,是整个修真界年轻一辈丹修中,不可逾越的高山。
很快,三座巨大的炼丹炉被摆在山门前的空地上,隔着金色光幕遥遥相对。
药尘子一身华贵的炼丹师袍,神情倨傲,他一挥手,一尊紫金色的八卦丹炉轰然落地。炉身宝光四射,道韵流转,炉壁上刻画的八卦图仿佛活物般缓缓转动,引来两宗弟子一片惊叹。
轮到沈璃。
万众瞩目之下,她从储物戒中慢悠悠取出的,却是一尊通体漆黑、布满裂纹,甚至还缺了一只脚,只能歪歪扭扭立在那里的……破鼎。
这正是她的本命丹炉——万化鼎。
一阵短暂的寂静后,太虚宗和万圣宗的弟子阵营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玄天宗是真没人了?拿这种从乱葬岗捡回来的破烂玩意儿,也想炼制九品神丹?”
“我看她是知道自己必输,故意拿个破锅出来恶心人的吧!输了也不心疼!”
“刘兄,”赤练看着那尊破鼎,嘴角抽搐,小声问身边的刘黎安,“我记得沈璃的丹鼎好像是品阶超高的神器啊,这是什么东西……”
刘黎安也是一脸呆滞,半晌才憋出一句:“可能……这就是高手的……返璞归真?”
这正中沈璃下怀。
万化鼎通灵,变化万端,最擅长的便是藏锋。
她要的,就是以这副最孱弱不堪的模样,打消敌人的戒心。
沈璃对周遭所有的嘲讽充耳不闻,她的脑海中,那颗“溯魂问心丹”的药力正在缓缓流转。梵音渡那驳杂如海的记忆里,赫然就包含了半张残缺的“破劫通天丸”古方!
这正是他当年被放逐玄天宗时,为破解咒印而意外所得的成果。
而另一半,则来自她前世身为合欢宗弟子时,于一处上古魔君遗迹中得到的秘闻。
两相结合,便是完整的通天之路!
在无数或嘲笑、或担忧、或轻蔑的目光中,沈璃将手,轻轻按在了那尊破烂不堪的丹炉之上。
她没有召唤任何异火,只是催动了体内那因封印而显得微弱的灵力,缓缓注入其中。
然而,就在她灵力注入鼎身的瞬间,那尊漆黑的丹炉之上,一道无比古老而沧桑的龙形纹路,竟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随即,再次隐没于那厚重的裂纹与尘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