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颜嘉宁正坐在钦安殿监考。
当谢蕴章过来,她先是一愣,然后起身行礼,又让出座位。
“你是主考官,你当坐主位,朕在一旁看着便是。”
从昨晚开始,谢蕴章就别别扭扭的,颜嘉宁也不知道他这会是抽什么风。于是她又坐回主位继续监考。
说是监考,颜嘉宁不过是偶尔抬起头瞧两眼,手上还是在一页一页翻看宫规。
“你看这做什么?”谢蕴章忍不住问了一句。
颜嘉宁扫了一眼他,示意下面在考试,莫要出声。
谢蕴章只好不再说话。
瞧着颜嘉宁一边看着宫规,一边记着心得,他便小心地替她捏着肩头。
他这般体贴入微,底下考试的女官看在心里头,就有人忍不住起了心思。
毕竟她们有家世。
对付一个毫无根基的商户女很容易。
颜嘉宁逐渐发觉不对劲,扭头就对谢蕴章说道:“回坤宁宫等着我。”
“朕也无事可做,就陪着你。”
说完还又往颜嘉宁的身边凑了一下。
颜嘉宁也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驳了他的面子。
反正也没剩下多久时间,她也让他留下来。
等收卷子的时候,看到有女官明目张胆夹着嗓音勾引谢蕴章,颜嘉宁在心底冷笑一声。
但是她也相信谢蕴章没那么浅薄,就没那出声。
可就是有那种胆大又没脑子的!
答完试卷的女官逐一过来交卷,颜嘉宁也没太在意,低着头与谢蕴章商议晚上吃什么。
两个人聊的热火朝天,一个人直接跌到了谢蕴章怀里。
谢蕴章嫌弃地把人推开,然后冲着颜嘉宁说道:“正好,你那宫规也没白看。按照宫规处理吧。”
说完他便起身,脸上带着愠怒离开。
女官吓得立刻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是她推了我!”
女官指着她身后一个女官。
颜嘉宁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几个来回。
“你们叫什么名字?”
跪着的女官立刻回答:“奴婢叫张瑾意。”
另外一个女官也走出来,大大方方行礼:“回皇后娘娘,奴婢叫方菡。”
“那说说怎么回事。”颜嘉宁顺手让柳枝和杨枝去把门口看热闹的人撵走。
张瑾意依旧跪着:“启禀皇后娘娘,是方菡推了奴婢一下,奴婢才跌倒的。”
“奴婢没有推她!”方菡立刻跪下。“皇后娘娘明鉴,奴婢离她甚远,根本不可能推她!”
颜嘉宁浅浅发出一声“嗯”,然后又问张瑾意:“你可有证据?”
此时考场上只剩下张瑾意和方菡,张瑾意一时间找不到证据,低下头,气势也少了几分。“没有。”
“既然没有证据,那你就属于污蔑。按照宫规,你失仪在先,后又诬陷同僚,就杖三下,罚俸一个月。”
“娘娘!奴婢冤枉!”张瑾意急红了眼睛。“奴婢真的不是故意跌倒,就是方菡推的!”
“娘娘明察,张瑾意污蔑奴婢!她上交卷子的时候,奴婢还在座位上坐着。奴婢的座位离这里还有距离,根本碰不到她!”
方菡站起来走到了自己的座位。
“刚才奴婢就在座位上。”
瞧着她这般沉稳冷静,颜嘉宁不疾不徐问道:“刚才你真的在座位上?”
“是!”
颜嘉宁微微一笑。“可是张瑾意指责你的时候,你就在她身后不远处。那你又作何解释?”
“奴婢是听到动静之后起身过来查看。”方菡立刻跪在她的座位旁边。“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刚才颜嘉宁属于光顾着与谢蕴章聊天,根本没注意这二人的动作。
但是这屋里子有其他人。
于是她缓缓道:“那本宫就问问上头的人吧。”
说完她抬起头。“看清了吗?”
房梁上的暗卫跳下来,跪在颜嘉宁面前。“启禀皇后娘娘,属下看到张女官是被人推倒的。”
颜嘉宁看向张瑾意,只见她长出一口气。
而那个方菡,一下子瘫软在地。
“胡尚宫。”
在门外等候的胡尚宫立刻进来。
“女官方菡诬陷同僚,德行有亏,撵出宫,永不录用。”
“娘娘!”方菡往前爬了几步,“娘娘,奴婢知错!还请娘娘给奴婢改过的机会!”
“给你改过的机会?”颜嘉宁呵了一声,然后拍了拍面前的试卷。“那本宫考核是做什么用的?”
说完她一摆手。
胡金梅立刻叫来人拖走方菡。
颜嘉宁站起来,看了一眼胡尚宫。“试卷好好批。”
等考核结果出来,一下子筛掉了好多女官。
这么一来,很多岗位都换了人。
颜嘉宁看着重新拟定的名单,然后打开了聊天群。
颜嘉宁:诸位姐姐,现在六尚和宫正司已经把女官重新安排了人员。还请诸位姐姐帮我看看可有漏洞。
她一页一页的展示着名单。
长孙氏:麟正殿的那个司寝的人是不是考核日被推进谢蕴章怀里的人?
看到长孙皇后的话,颜嘉宁一看典设之位正是张瑾意。
赵飞燕:防人之心不可无。
吕雉:妖后,最近你挺活跃。
赵飞燕:老祖宗,虽然我是个妖后。可是坐稳妖后也是凭本事的。
赵飞燕:我的才华都被美貌掩盖了。哎,历史欠我一个清白。
吕雉:哪凉快哪呆着去!
此时,颜嘉宁看着张瑾意的名字有些出神。
“谢蕴章晚上都住坤宁宫呀!”
突然她笑了起来。
典设是谁很重要吗?
不过是个摆设。
第二天已是除夕,谢蕴章只想和颜嘉宁好好过一个除夕,便免了所有宫宴。
但是还是按照旧例给各府上添菜。
除夕夜,两个人守在麟正殿。偌大的麟正殿里只有他们二人。
“上一次守夜,朕还是太子。”
说到这里,谢蕴章环顾四周,眼里充满了温情。
“一夜之间,都变了。”
妖道在大年初一的祭祀上指出谢蕴章是妖星祸世。
颜嘉宁握住他的手。
以前她基本听不到谢蕴章提及过往,以为他心如磐石。现在看来,他只是藏在心底不说而已。
他们两个很像。
心肠都很硬朗。
“陛下比我幸运。哪怕广安门没有被灭,我依旧是无家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