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克昌向谢蕴章行礼。
“陛下,臣觉得这位秀女也不是凶手。那血迹已是干涸,从干涸的迹象推算,当血迹被泼到裙摆上时,这位秀女已被怀疑。”
“还有,那枚金簪质地太软,不足以杀人。显然是有人想嫁祸给这位秀女。”
谢蕴章点点头。
杀人的把戏都是宫里老手段了。
他在宫里生活那些年,怎么可能不懂的呢。
但是为什么会有人嫁祸给颜家月呢?
“刘克昌,”谢蕴章扶着窗台看着外面的秀女,目光最后落在颜家月身上,“严查此案,务必将凶手缉拿归案。颜家月,今日破例通过选秀。”
颜家月喜出望外,忙跪下给谢蕴章磕头。
“谢陛下隆恩!”
窗户内侧,颜嘉宁别过脸,嘴角挂起无声的笑。
谁也不知她这无声的嘲讽是送给颜家月还是谢蕴章的。
处置了这件案子,谢蕴章又看向丛誉。
眉眼依旧是泛着清隽的笑意,但是背在身后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
“大将军此次进宫是有何事?”
丛誉见状收回目光。“回禀陛下,眼下入秋,按照惯例,该为北地十城戍守的将士准备冬日的补给。”
理是这个理。
谢蕴章轻描淡写瞟了一眼丛誉。
“今日翠云宫选秀,此事明日早朝再议。”
“陛下,可边关将士们……”
“丛誉!天还没凉,将士就连一晚都不了吗?朕说了,此事明日早朝再议!”
他这一声质问吓得丛誉立刻跪下。
“臣遵旨。”
四周的人头一次感受到天威降临,都随着丛誉跪下,大气也不敢喘。
颜嘉宁看着丛誉匆匆离去的背影眯起眼睛。丛誉就是为了这点事来打扰谢蕴章吗?
显然不是。
“看看咱们这位镇国大将军。”突然谢蕴章冰冷的声音响起来。
颜嘉宁抬头看他。
“朕的皇宫,他倒是来去自由。”
颜嘉宁没说话,听着他继续发牢骚。
“这次讨伐北羌,朝廷没得到一份战利品,全都被他中饱私囊。现在还想跟朝廷索要秋冬的补给。给了,也是落入他自己的口袋!”
“陛下莫急。”颜嘉宁手拿着团扇遮住了窗外的阳光。“现在大将军凯旋,风头正盛。避一避他的锋芒,再将他架起来。人一飘,就容易出错。”
听了她的话,谢蕴章便没说什么,握住她的手坐好,继续选秀。
吕雉:那个古青芸与丛誉关系不好,不妨从她那下手。
马秀英:一同共事,古青芸多少知道点他的短处。
赵飞燕:诸位姐姐,容我说句话。
吕雉:商议国家大事,这哪有你这妖后的事!滚出去!
赵飞燕:老祖宗,您明察秋毫,但也听我几句。对付男人呀,你得抓住他的心。刚才丛誉看颜家月的眼神可不简单。
吕雉:你这妖后除了那点事,你就不能想得正事?你瞅瞅你把老刘家的江山祸害成什么样!
赵飞燕:老祖宗,这是两回事。那丛誉对颜家月有想法,说不定就是故意来勾搭颜家月做他的探子呢。
赵飞燕:深宫内苑里,探子不是常有的事。你们不懂男人的心,所以看不出来。
被赵飞燕这么一说,吕雉也不吭声了。
马秀英:燕子,你还看出来啥了?
赵飞燕:别的也没了。反正丛誉看颜家月的眼神绝对不简单。这两个人再见几回面,火势立马起来,定然烧得天昏地暗。
吕雉:你这妖后也有点用处!还真别说,我突然有点画面感了。
岂止是吕雉有画面感,就是颜嘉宁已经开始脑补了。
唉,天气太热,她得找个地方避避暑。
于是她离谢蕴章远了些。
等选秀结束,谢蕴章留下颜嘉宁用午膳。
用过午膳,两个人躺在摇椅上闲话家常。
突然谢蕴章问起了颜家的事情,事到如今,颜嘉宁也没必要瞒着他,就将颜家的事讲了一些。
“你不是颜嘉宁,又不是明途长女明薇,那你到底是谁?”
颜嘉宁顿了顿,然后将身体蜷缩在他的怀里。
“我本是一个乞儿,无父无母,四处流浪。有一年冬天,我快被冻死,幸得遇到明薇的母亲颜夫人,被她收养在家里。”
“我的容貌和明薇极其相似,年岁应该差不多,我就做起了明薇的替身。”
“前些年,颜夫人带着明薇回到紫州。那时我才知道颜夫人竟然是紫州颜家次女。当年她不顾亲人反对嫁给了明途。明途为了前途始乱终弃。颜夫人后来感到大限将至,才带着明薇回到紫州。”
“颜夫人与颜嘉宁的母亲是孪生姐妹,长得一模一样。而我,颜嘉宁,明薇,也就长得极其相似。”
“那年,明薇才十五岁。明家竟然派来杀手来杀她们母女。刚好那日我与明薇出门,才躲过一劫。可偏巧颜嘉宁来看望颜夫人和明薇,杀手误把颜嘉宁当做明薇杀死。”
“为了活命,我带着明薇顶替颜嘉宁在颜家活着。明薇体弱多病,刘氏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刘氏为了促成与侯府的婚事,就拿明薇威胁我,让我替颜家月嫁到侯府。”
“为了明薇,我假意嫁入侯府,然后找机会将明薇偷了出来养在侯府。前两年,明薇的身体彻底不行,离我而去。”
“你的那块玉就是颜嘉宁临死之前交给我的。她让我找到你还给你。”
听她平和讲完这一切,谢蕴章却感觉胸口衣襟有些湿润。
他的大手扣在她的脸上,温润的指尖轻轻抹掉眼角的泪珠。
“你们三个人的缘分也是天注定。日后你替她们二人完成夙愿,也是回报她们的恩情。”
她欠她们的恩情哪有那么简单。
但是她必定替她们报仇。
杀那些人很容易,难在诛心!
她要仇人生不如死!
自从这场选秀结束之后,颜嘉宁就着手北上的事情。
她在上京待着,长公主和丛誉总会想办法利用她给谢蕴章制造麻烦。
虽然她和谢蕴章都解决了麻烦,但是难免让谢蕴章分心。
而且北上开辟新的商道,不仅能赚钱,还能把对手的目光转走,也方便她安排的人去筹建夜市。
谢蕴章得到消息,匆匆来看望她。
“你该早些通知朕,朕好安排人。你一个人这么出去很不安全。”谢蕴章一见面就显露出老大的脾气。
一副很难哄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