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哈…哈…哈…”
罗彬感觉自己的肺像个破风箱,呼哧带喘地跟在咖喱酱身后狂奔。
而咖喱酱,这位平时看起来战斗力只有五的姑娘,此刻却像装了电动小马达,紧紧追着前方快没影儿的吕子乔。
丢人,太丢人了!
罗彬心里哀嚎,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被咖喱酱甩开一截!汗水糊了一脸,嗓子眼火烧火燎。
“早知道…打死我也叫辆出租啊…”
好不容易冲到小区门口,罗彬眼前发黑,双腿一软,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冰凉的石阶上,像被抽了骨头,说什么也挪不动了。
子乔跑得急,早不见了踪影。
咖喱酱倒是够义气,发现后面掉队了,又气喘吁吁地折返回来。
“罗彬?你…你还好吧?”
咖喱酱看着地上那滩“烂泥”——罗彬满脸通红,汗如雨下,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肺给咳出来,不由得担心地蹲下身。
“我…还行…死不了…”
罗彬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应。
他喘匀了两口气,回头望了望子乔消失的方向,又看向咖喱酱那张写满关切的脸,觉得这事儿还是得提醒一下。
他胡乱抹了一把额头上滚烫的汗珠,斟酌着开口:
“咖…咖喱酱,那啥…这几天,找工作这事儿,要不…咱先缓缓?就算真要出去找,也…也别跟子乔一块儿了。”
“啊?为啥?”
咖喱酱头顶仿佛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一脸茫然。
“咳,主要是…你跟子乔老一块儿出现,美嘉姐容易…咳…误会。”
罗彬尽量说得委婉,
“她现在怀着孕呢,情绪起伏特别大,特别敏感,一点小事儿就容易想岔了。这回她闷闷不乐,就是发现你跟子乔‘偷偷摸摸’一起瞒着大家…”
“啊?!还有这种事儿?!”
咖喱酱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她是真没想到这层关系,
“我…我就想找份工作,没别的意思啊!”
“所以啊,”
罗彬点点头,
“你这段时间最好就安心在公寓待着,尽量减少和子乔同框出现,避避风头,等美嘉姐情绪稳定了,这茬儿也就过去了。”
“哦…哦哦,明白了。”
咖喱酱恍然大悟,立刻接受了这个建议,
“那行,正好…我那个案子快开庭了,我也得在家好好准备准备材料。”她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
“你先回去吧,我再…再缓缓,喘口气就上去。”
罗彬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你可不能坐这儿!”
一个清脆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突然响起,却不是咖喱酱。
罗彬下意识循声望去,只见大力背着她标志性的小背包,脚步匆匆地走过来。她眉头微蹙,眼神锐利,二话不说走到罗彬身边,伸手就架住他的胳膊,丝毫不在意他汗津津的衣服,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大力?!你回来了!”
看到自家小女友突然出现,罗彬瞬间感觉像打了鸡血,腰不酸了腿不软了,心脏也……扑通扑通跳得更欢实了,大概是激动的。
“剧烈运动后立刻坐下,你不知道危害吗?会阻碍下肢静脉回流,影响血液循环,加重肌肉疲劳和酸痛!”
大力板着小脸,看都没看他兴奋的表情,语气严肃得像在宣读科学论文。
她利落地从包里掏出纸巾,不由分说地给罗彬擦着额头和脖子上的汗,动作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而且我强调过多少次了?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进行这种突然的剧烈运动!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
“呃……”
罗彬被这劈头盖脸一顿训得有点懵。他下意识地看向咖喱酱,想寻求一点支援,结果那姑娘不知何时已经溜得无影无踪。
没义气啊!
罗彬在心里悲鸣。
“行了,别找了。”
大力直接伸手捧住罗彬的脸,迫使他正视自己那双写满“认真”二字的眼睛,
“从今天开始,你的所有运动计划,必须在我的全程监护下进行!这是硬性规定!”
“啊?!监…监护?”
罗彬彻底傻眼了,这词儿听着有点吓人,
“可…可你还要上课啊?”
“现在不需要了!”
大力回答得斩钉截铁。
“嗯?!”
罗彬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刚从学校回来,已经办好了休学手续。”
大力平静地宣布,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啥——?!休学?!”
罗彬差点原地蹦起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大力休学了?!为了他?!
“对,休学三个月。”
大力点点头,语气依然平静,但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这三个月,我会每天陪你一起进行科学、适量的锻炼。你不是想赢和赵海棠那个幼稚的赌斗吗?我来帮你制定计划,监督执行。更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目光在罗彬身上扫了一圈,
“我得看着你点,防止你再做出今天这种不顾后果的行为。”
这个消息本身……简直好到爆炸!
能和大力朝夕相处三个月,罗彬觉得自己做梦都能笑醒。
可下一秒,想到胡一菲那张可能瞬间黑化的脸,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可是她最宝贝的天才学生啊!
仿佛看穿了他瞬间煞白的脸色,大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安抚的笑意,顺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被汗浸得皱巴巴的衣领:
“放心,胡老师那边我会去解释清楚的。保证她不会对你‘下毒手’。”
她特意在“下毒手”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下毒手我倒是不太怕,”
罗彬努力挤出一点笑容,自我安慰道,
“好歹我也是胡老师最得意门生的男朋友,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能…留条活路吧?”
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心虚。
“好了,先回家。”
大力拉起他的手,语气不容置喙,
“然后给你看看我昨晚熬夜做的《罗彬体质提升与赌斗必胜三个月强化计划表》。”
“计划表?”
罗彬被大力拉着往公寓楼里走,脑子里还在消化“休学”和“计划表”这两个重磅炸弹。
……
等两人回到3601\/3602套间时,屋里的气氛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轻松,只是某些角落散发着浓烈的恋爱酸腐气。
解除误会后的吕子乔和陈美嘉,仿佛又回到了热恋期,两人在沙发上腻歪得像连体婴。
美嘉靠在子乔怀里,子乔时不时低头说句悄悄话,逗得美嘉咯咯直笑,两人眼神拉丝,旁若无人。
一旁,胡一菲正对着笔记本电脑赶论文,时不时还要处理一下手机上业主委员会群里的消息,被那对夫妻的腻歪劲儿烦得眉头紧锁。
“喂喂喂!我说你们俩!”
一菲终于忍不住,啪地合上笔记本盖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能不能稍微收敛点?注意点影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刚认识三天呢!这儿是公共区域,不是你们俩的蜜月套房!”
一菲的话像盆冷水,让沉浸在甜蜜泡泡里的子乔和美嘉瞬间回神,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点不好意思地坐直了些。
刚才子乔把这段时间偷偷拍小广告、做各种奇葩兼职攒奶粉钱的辛苦一股脑儿全倒给了美嘉,还拿出了手机里的“广告集锦”作证。
美嘉感动得一塌糊涂,又想到自己还怀疑老公,愧疚加心疼之下,对子乔的爱意简直爆棚,这才腻歪得有点忘形。
“各位,我回来了!”
大力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宣告着她的回归,成功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大力?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菲抬头,暂时放下被腻歪到的烦躁,抬手打了个招呼,脸上露出点笑意
“看来某人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正常,热恋期嘛,分开一天都度日如年。”
子乔深有感触地接口,立刻又含情脉脉地看向身边的美嘉,捏着嗓子深情款款:
“比如我们!我的貂婵小婵婵~”
“讨厌~我的吕布小布布~”
美嘉立刻配合地双手捧心,一脸花痴状,两人又开始旁若无人地放电。
???
大力看着眼前瞬间进入“角色扮演”模式的夫妻俩,一脸茫然加困惑,忍不住拽了拽身边罗彬的袖子,低声问:
“他们俩…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喝了一见钟情?”
罗彬也是一脸懵,耸耸肩:
“不知道啊,我也是刚回来。看这架势…可能是某种沉浸式情景剧?吕布貂蝉cosplay现场?”
他压低了声音。
“胡老师,”
大力决定直接问明白人,她走到一菲身边,
“他们俩…没事吧?”
“没事儿,就是重新找到了十八岁初恋的感觉,荷尔蒙有点过剩,甭理他们。”
一菲嫌弃地挥挥手,像赶苍蝇,顺手把怀里的笔记本电脑塞给大力,
“来来来,回来的正好,帮我看看这篇论文的框架,特别是第三部分的逻辑链,总觉得有点绕……”
一个堂堂的副教授向自己的研究生请教论文,这画面……只能说,要么是大力太优秀,要么是一菲在“合理利用资源”方面登峰造极。
“嗯…整体结构没问题,引言部分很清晰…”
大力抱着电脑,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认真地浏览着。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抬起头,语气平淡地补充道:
“对了胡老师,我刚去学校办了休学手续。”
“休休休,你先帮我看看那个数据模型…”
一菲一开始完全没走心,随口应着,心思还在论文上。
但几秒钟后,她的大脑才处理完那个关键词——“休学”!
“休学——?!!”
一菲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眼睛瞪得像铜铃,满脸写着震惊、难以置信和担忧,她一把抓住大力的肩膀:
“你休学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快告诉老师!”
那架势,仿佛大力得了什么绝症。
“就刚刚,从学校回来。不是因为身体原因,而是……”
大力被一菲的反应弄得有点无奈,她顿了顿,目光越过一菲的肩膀,精准地投向角落里那个正努力把自己缩进沙发缝隙、试图装鸵鸟的罗彬。
胡一菲是何等人物?顺着大力的目光,再结合罗彬那副心虚到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模样,电光火石间,她瞬间就明白了!
脸上的担忧瞬间被一种极其“和善”的笑容取代。
她松开大力,转过身,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角落里的罗彬。
“小~彬~彬~啊~”
一菲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嘴角上扬的弧度堪称完美。
她走到罗彬面前,俯下身,一只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揪住了罗彬的衣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沙发里提溜起来,脚尖几乎离地。
她凑近罗彬的耳朵,用那甜得发腻、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的语调问道:
“来,告诉温柔善良、最~讲道理的胡老师,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话~,想~要~跟~我~说~呢~?”
她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只有眼睛里噼里啪啦闪着危险的电火花。
子乔和美嘉一看这阵仗,头皮发麻,交换了一个“此地不宜久留”的眼神,悄咪咪地就想站起来开溜。
“嗯?”
一菲一个眼刀扫过去,凌厉如实质。
子乔和美嘉动作瞬间僵住,像被点了穴,讪讪地、极其缓慢地又坐了回去,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那…那个…胡老师,一菲姐,呵呵呵呵呵呵……”
罗彬感觉自己脖子上的衣领快勒断气了,看着近在咫尺那“核善”的笑容,他放弃了挣扎,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声音干巴巴的。
“我…我要是说…我也是…五分钟前…才…才知道的…您…信吗?”
他艰难地挤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透着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