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过去是真的。但你现在戴在身上的这两件,确实是假的。那么,这说明了什么?”
林婉儿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顺着陈天的思路想下去,一个让她遍体生寒的结论,浮现在了脑海里。
“说明……说明……”
嘴唇开始哆嗦,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陈天替她说出了那个可怕的答案。
“说明,有人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用这两件廉价的赝品,神不知鬼不觉地换走了你母亲真正的遗物。而且这个人,能接触到从不离身的你。”
“林小姐,这个掉包的人,很可能……就在你家里。”
陈天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又补上了一刀。
“说句不好听的,你身上这两件赝品,做工非常粗糙,玉料也是最差的合成料,别说是我,任何一个稍微有点经验的行家,都能一眼看出破绽。”
“对方这么做,要么是极度蔑视你们林家,要么……就是吃准了你根本不懂玉,也绝对想不到会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从林婉儿的头顶浇下。
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几个词在她脑子里疯狂旋转,让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
她一直视若珍宝、用来缅怀母亲的遗物,竟然是假的?
真正的遗物,早就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被人偷走了?
这个认知,比刚才陈天说它是假货,还要让她痛苦和恐惧一万倍!
那是一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彻骨寒意!
病房里父亲还生死未卜,现在又冒出一个家贼!
林婉儿的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看着陈天。
这一刻,陈天在她眼里,不再是那个轻浮的混蛋,也不是什么绝世神医。
而是能看穿这可怕真相的人!
陈天看着她那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心里毫无波澜。
同情?
不存在的。
他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大小姐。
“现在哭,有用吗?”
陈天的声音很冷,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扎进林婉儿混乱的思绪里。
“眼泪能帮你把真的玉佩哭回来?还是能让那个藏在你家里的贼,自己跳出来认罪?”
林婉儿猛地一颤,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你……”
“林小姐,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陈天打断了她。
“你仔细想想,对方连你从不离身的贴身玉器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这意味着什么?”
顿了顿,给了她一点思考的时间,然后又扔出一个更重的炸弹。
“这意味着,你林家收藏的那些所谓的古董字画、珍奇宝玩,恐怕……也早就凶多吉少了。”
这句话,比之前的任何一句话都更有杀伤力!
如果说玉佩被换,是对她个人情感的致命打击。
那么整个林家收藏都可能被调包,就是对整个林家根基的动摇!
那是几代人积累的财富和声誉!
林婉儿的脑子彻底停摆了,甚至无法想象那个后果。
陈天看着她呆滞的表情,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于是抛出了自己的目的。
“让我去你家看看。帮你检查一下,你家里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顶着真品名头的赝品。”
林婉儿的眼神依然带着浓浓的戒备。
凭什么相信陈天?
这个男人出现得太突然,手段又太过惊人。
先是救了她父亲,现在又揭穿了她最大的秘密。
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陈天看穿了的犹豫。
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拿起桌上那块玉佩。
然后,他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一道刺目的白光,直接穿透了玉佩的本体。
“你自己看。”
林婉儿下意识地凑过去。
在强光的照射下,玉佩的内部结构一览无余。
那里面,根本不是她想象中温润纯净的样子。
浑浊不堪!
甚至能看到一个个芝麻大小的浑圆气泡,还有一些丝絮状的杂质,像凝固在玻璃里的脏东西。
这……
这怎么可能是顶级羊脂玉!
林婉儿的心,又沉下去了几分。
但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
也许……也许玉就是这样的呢?
她不懂,不能随便下结论。
陈天仿佛能读懂她的心思。
收起手机,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
在林婉儿惊愕的注视下,他捏住那块玉佩,用一把黄铜钥匙的边缘,在玉佩背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轻轻一划。
“滋啦——”
一道轻微却无比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紧接着,一道清晰的、扎眼的白色划痕,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玉佩表面!
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看到了吗?”
陈天将玉佩扔回桌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吓得林婉儿一个哆嗦。
“真正的和田玉,摩氏硬度在6.0到6.5之间,比黄铜、比钢铁都要硬。用钥匙去划,只会留下一道金属的痕迹,擦掉就行了。绝不可能……像这样,留下一道划痕。这东西,说它是玻璃都抬举它了,就是一块最廉价的合成树脂。”
眼见为实!
那道白色的划痕,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彻底斩断了林婉儿心中最后一根名为“侥幸”的弦。
所有的自我欺骗、所有的怀疑、所有的不信,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一切都是假的!
她戴在身上二十多年,视若生命的母亲遗物,竟然是一块连钥匙都能划伤的破烂玩意儿!
几秒钟后,林婉儿原本惨白的脸上,涌起一股病态的潮红。
眼中的绝望和悲伤,正在飞速褪去!
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块“遗物”,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陈天。
“你!跟我回家!”
林婉儿抓起桌上的外套,转身就要往外冲。
一只手,铁钳一样,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冷静。”
陈天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林婉儿猛地回头。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家……我家可能被搬空了!我妈留给我的东西是假的!我戴着一块破烂二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