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缇真予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自然是弊大于利。
“北陆神门滥用禁术,这里面存在多少隐患,施主当是晓得的。”
红缇真予当然知道,虽然红缇门长老不喜欢他接触门里的术法活动,但是有些大的场合他作为少主是必须在的,所有这些年也见识了不少。
“不论如何,我都不会终止术法的发展。”红缇真予道。
“如果术法令百姓遭受生死之痛,红缇公子也要选择视而不见吗?”
“方丈这话说的,好像我是那救世主一样。”红缇真予自嘲一笑,“我没有这么强大的能力,这不是谦虚,这些年神门没有教授我术法,我在这方面几乎没什么造诣,更别说有什么能力阻止术法的发展,即便有这样的能力,我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方丈对他的期待,注定是要落空了。
“施主懂的一定比老衲要多。”
红缇真予失笑一声,“你太看得起我了。”
方丈缓缓道,“不管怎么样,老衲相信施主是个善良的人,不会任由百姓陷入灾祸,如果施主哪天想明白,改变主意了,可随时来此,我们愿成为施主的助力。”
红缇真予冷冷勾唇,看向一旁的石像,问,“这些东西你们哪来的?”
“这是先人留下的。”
“厉害,神门都没这玩意。”
“都说移魂大法失传,神门内当无记载,施主又是如何认出来的?”方丈问。
红缇真予不说话,长老们还不让他进书阁呢,他不也看遍了古籍?
方丈见红缇真予不是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样子,便不再多问,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红缇真予,“这些留给我们无用,便与这冥石一并送予施主了。”
红缇真予拿了装着冥石的盒子,道,“冥石我收下,其他的我不要,方丈另寻他主吧。”
说着,红缇真予转身离开,没迈出几步,他忽然回头问,“方丈可知,为什么移魂大法对我无用吗?”
方丈却道,“老衲以为只有施主自己知道。”
红缇真予没再停留,匆匆离开了。
冥石已得,红缇真予心里的一块重石算是落下了,虽然这件事顺利得超乎他的想象。
回客栈途中,红缇真予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他选了一处街摊,点了碗馄饨,看着老板忙碌的身影,红缇真予心里盘算着自己该如何靠做生意起步。虽然他计划着回去,但有一定的概率是回不去的,他现在就在计划着回不去的日子该如何过。至于移魂大法为什么对他无效,他暂且抛掷脑后,因为这已经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馄饨很快被端上来,红缇真予吃完一碗,觉得不够,再点了一碗,老板应了之后,还没端上第二碗,他又再加了一碗。
叫完之后,他觉得痛快。之所以觉得痛快,是因为从前他在北陆带队执行任务时,红缇门弟子总喜欢在他吃饭的时候盯着他看,他多吃一碗,就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搞得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吃这么多,后来被他们盯得难受,他慢慢地养成了只吃一碗的习惯。由于经常没吃饱,他就会吃些零嘴来补充能量,因此,也养成了爱吃零嘴的习惯。
以后,他再也不用控制自己了,没有弟子们蛐蛐他,他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吃完后回到客栈,红缇真予就准备先把探魂的阵法小小引出来研究一下,探魂阵法在术法领域也属于高等级的阵法,这个阵法与其他阵法不同,有一个不太好的弊端,就是消耗大,波动大,只要他把阵引出来,方圆五百里之内任何学过术法的人都能猜出有人在探魂,这会招来很多人和很多麻烦。
探魂术法不是好东西,毕竟谁也不喜欢被侵犯,尽管他没有要侵犯别人的意思。好在其他人没办法准确定位引阵者的位置,只要红缇真予在被人找到之前收手,就没人能确定是他干的。
指上的微光消失,红缇真予突然吐出一口黑血。
他猛然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逐渐变得无力的双手。
当夜,数十人潜进红缇真予居住的客栈,虽然上头说红缇真予已无威胁,但他们还是十分小心谨慎。
红缇真予的房间十分昏暗,大部分黑衣人守在门外,三人从窗户口偷偷潜进去,还没开始翻找,就直接在桌上发现了冥石。
几人面面相觑,往里看了一眼,红缇真予躺在床上,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潜进来。
他们小心顺走了冥石,再慢慢地从窗户口退出去。
黑暗之中,外头的动静渐小,红缇真予翻了身,平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床顶。
药。
是药。
自他来到这边,红缇门给他吃过几次药,他的父亲红缇松穆跟他说,那些药是对他有益的药,他相信了,即便后来他从书上看到这种药,了解到他的药效,他还是相信他的父亲,相信红缇门。
也许,是为了不让他难过,所以要对他撒谎吧。
心酸,好笑,无望充斥着心头,红缇真予鼻尖发酸,“呵。”
他笑了,笑谁呢,笑他自己,何必那么拼命修习功法,到头来还不是要给人化去……
防他至此啊。
红缇真予坐起身,身体比以前重了些,他颓废地捂着脸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出去找马,准备回北陆。
他的内力消失,轻功还在,但已然没有以往那么好用,身体重了,不如以前灵活,用起来身体会容易疲惫,还不如驾马来得快。
但是当马跑了一天,红缇真予发现还没走出南陆内地的时候,他放弃了。
算了,一切看造化吧。
反正以他现今之力,也做不了多少了,冥石被送回去,招魂大法便要启动,在启动前,会有一个祭天的仪式,那时闵业有问题自会找他,闵业看似不怎么在乎世事,但实际上他的心里是很重视这些事的,他相信没有自己冲在前面,闵业定会担起这重任。
红缇真予转念一想,对啊,闵业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啊,他的责任可比他大得多。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红缇真予放开缰绳,任马行走,马往哪里走,他就往哪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