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驰渊恍然回神,“没什么。”
他说着,朝向荣莉,“母亲这一趟,给何公子和康小姐牵线还算顺利吗?”
荣莉嗔了句,“你倒是关心别人的婚事,还不如想想自己。”
顾驰渊敛着眉,看上去心情不错,迈上石阶,与沈惜一前一后上楼。
沈惜坐在鞋凳上,弯腰换拖鞋。
一低头,锁骨下的吻痕若隐若现。
荣莉进门的时候,眉头一蹙,扶着门的手紧了紧,“惜儿,你刚才去哪儿了?有人看见你跟何公子在花园。”
沈惜起身的时候,吻痕被完全掩住,“是在花园遇见,他给我看家里的小猫照片。”
她没隐瞒,坦坦荡荡,荣莉倒是不好追问了。
正在解袖扣的顾驰渊动作一滞,偏头扫过沈惜,“什么小猫?好兴致。”
“他收养的流浪猫,就是那次在养禾医院。”
“你喜欢吗?”他好像话里有话。
沈惜抬眼,“喜欢的东西很多,但不一定都要拥有。”
她揪着裙摆,“比如小猫,我没条件养,照顾不了它。很多事情都是这个道理。”
顾驰渊的眉目拢上一层影,将袖扣在手里掂了掂,“是吗?你倒是清醒得很。”
荣莉看着两人有些诡异的气氛,捂着心口,眉头皱得更深。
晚饭时,顾驰渊接了好几个电话。
荣莉扫见他疲惫神色,“最近比往常更忙些,要休息好,不必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顾驰渊嗯了一声,没太多话。
荣莉继续问,“你这是又要出差吗?”
“去橘镇一趟,巡视施工进展。”
“那边是不是有人闹事?”
顾驰渊抬眸,云淡风轻,“母亲不必担心,我什么风浪没见过。”
荣莉夹了块鱼糕,“顾氏集团最近要多打漂亮仗,否则太太们都要压我一头。若在以前,杨太那样的艳星,我是不会交往的。现在还要碍着她的颜面,组牌局。也不知你父亲的事,上面什么时候给说法。”
顾驰渊放下筷子,擦手指,“我不靠父亲,也能把顾氏做好。”
“话是不错,可是你单打独斗,我总是不放心,”荣莉蹙着眉头,“我没极力撮合你跟康诗雨,是觉着康家也不会给你助力。倒不如组牌局,顺水人情给杨太。可是驰渊,你明年就要三十岁,婚事不能一直拖延。昨天宴席上,姜太太给我提起上官淮有个小女儿,今年二十岁,你是不是考虑见个面?”
顾驰渊波澜不惊,捏着银勺把玩,“这就有趣了。去年有人想撮合我跟姜欣,她一转身嫁给上官淮,他虽然六十多岁,但论起来我跟他算平辈。把我跟她的女儿牵线,差着辈分,不合适吧。”
沈惜正在夹菜的手一顿,眸色闪了闪,随即平静。
他说的辈分不合适,那约莫也包括自己吧?
---他是她名义上的四叔,细想起来,挺讽刺。
荣莉却哂笑,“都是虚名。只要门当户对,年纪和辈分都不是问题。”
她说着,意有所指看沈惜,“你看姜欣,丈夫虽然年纪大,但会疼人,又不像年轻公子还有精力瞎折腾,不是挺好吗?”
沈惜只点点头,也不知如何回应。
荣莉是什么意思呢?
她心里比明镜还清楚。
顾驰渊扯唇,泛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母亲的话有道理,年龄和辈分都是虚名。”
他强调“辈分”两个字,垂下眼,淡淡扫过沈惜。
“怎么?你心里有合适的姑娘了?”荣莉好奇,“是宴席上看见的?”
顾驰渊低缓着,“有。”
“是谁啊?快带来让我看看,”荣莉极开心,“姑娘的意思呢?对你满意吗?”
“不满意……”
“啊?你问过了?”荣莉的脸由晴转阴,“哪家姑娘,这样傲气?”
顾驰渊并不说明,靠着椅背神秘一笑,“是我不够好,让她伤过心。”
“不是宴会认识的?”荣莉不明白,“之前也不见你提起过?怎么一次宴席回来,就有动心的人?”
顾驰渊默默将擦手巾放下,“我吃饱了,先去忙。”
荣莉也放下碗筷,“我是觉得你在敷衍,是不是根本没有这个人?”
顾驰渊不答,扶着木梯走上楼。
整个人在暖黄的灯光下,清隽挺拔。
灯影掩去他的锋利,衬得他柔和含蓄。
晚餐后,荣莉坐车去附近的医馆做针灸。
自从小产后,她的身体一直没有完全恢复,再加上更年期困扰,人还是比之前暗淡许多。
沈惜在房间,把酒庄的数据翻译完,又结结实实看了一遍合同,基本上可以到数据开发阶段了。
餐桌上,顾驰渊要去橘镇的事,萦绕在她心头。
她想,也许顾驰渊能弄到那些老住户的信息。
沈惜打开房门,走过去,在顾驰渊书房敲了敲门。
屋里很安静,没人回应。
沈惜小声喊,“四叔……顾驰渊……你是睡了吗?”
还是无人应答。
沈惜没办法,想了想,转身下楼,跑去花园里。
顾驰渊的房间窗户对着花园,她想看看,他会不会推开窗。
夜里的花园,只有水系的灯亮着。
映着高悬的月亮,并不太清晰。
沈惜小心翼翼踩着石子路,刚拐过水池,手臂一紧,被抓进温热的怀抱。
与此同时,池边的瓷砖啪嗒一声掉在水中。
若不是有人及时抓住她,这会儿恐怕变成落汤鸡。
即使这样,裙角还是湿了一块,连带鞋子也落在水中。
沈惜慌乱着,才看清眼前人是顾驰渊。
她扯开距离,抚心口,“吓死我了,你怎么在这里呢?”
顾驰渊瞥到她露出一只脚,皱了下眉,打横抱起她,放在池边的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