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缓缓道来:“我早看出那些流民中有许多身患疾病的,尤其是风寒,数量极其多。我前段时间开义诊,想为他们治疗一番,也不收钱。”
“却没想到,那些流民从我这里拿了药走,当即就死了。”
许砚宁蹙眉:“为何?”
“饿死的。”老板叹了口气:“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死者的家人却要我赔命。我不肯,这本就与我无关。”
“他们就联合其他人闯进来,将我这店砸了个稀巴烂,还抢了许多药材走。”
“早知如此蛇蝎心肠,便不应该让知府大人将他们放进来。”
许砚宁环顾四周,确实有过被砸的迹象。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想法就要加一道安全锁了。
老板问询道:“姑娘是要买什么药材?上次被抢了许多药材,仅剩的那些也不知道有没有姑娘要的。”
说着,老板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的善心会给自己引来祸端。
许砚宁拿出一锭银子:“你店里的我都要了,帮我送到全福客栈去。”
“再帮我问问其他的医馆,有多少我收多少,钱不是问题。”
老板惊讶一瞬,连忙收下银子:“好勒姑娘,容我多嘴问一句,姑娘要这么多药材做什么?”
许砚宁没有解释,只是回了一句:“有用。”
老板见许砚宁不说,便也没有多问,送走许砚宁和玄因后,便差小厮将店内药材尽数送去,然后出门去找自己的同行了。
玄因也不明白许砚宁为什么要收这么多药材,问道:“王妃,按照老板刚刚所说,那些流民不是什么善茬,还要继续义诊吗?”
“当然。”许砚宁回道:“久病不医则成疾,如果纵容那些流民,会形成传染病的。”
风寒只是小问题,就怕风寒一传十十传百,锣城成了病城。
往客栈走去,远远就听见有人争执的声音:“这些东西哪里够吃的?你们带了那么多粮,为什么不全部拿出来给我们分了!”
说话的是个女人,旁边还有一个男人附和着:“就是!你们不是来救难的吗?拿这些粥糊弄谁呢!”
许砚宁远远看着,能看见被流民围起来的是他们的守卫。
看来那老板说得没错,这些流民有些蛮不讲理。
许砚宁抬腿往前走去,放大了声音道:“你们不想要可以不要,别耽误后面排队的人。”
许砚宁一说话,所有人都看向她,玄因站在许砚宁身旁,一副凶样,这才让那些意图扑过来抢钱的流民止步。
原本和守卫起了争执的女人打量许砚宁一番,问道:“你谁啊?”
玄因拿出成王令,道:“我们奉成王之命前往陕城发粮,这位便是成王妃。”
“成王”两个字一出,流民们默契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许砚宁的距离。
许砚宁心中感叹,她知道路修远的名声远扬,没想到还这么有威慑力。
说话的女人害怕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尖酸刻薄的嘴脸,左右成王不在这里,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女人看向许砚宁,问道:“你就是这些人的主子?”
许砚宁颔首:“是。”
女人切了一声,像是看不惯许砚宁似的:“既然是发粮,那为什么不让我们吃饱?”
许砚宁看了一眼大锅里的白粥,已经见了底,反问道:“你没吃饱吗?”
许砚宁瞧着女人中气十足,说话有力的样子,不像是没吃饱饭的人。
女人恶狠狠地瞪了许砚宁一眼:“我们长途跋涉来到这里,你们就拿这些东西糊弄我们?”
许砚宁走上前拿过大勺在白粥里搅拌了一番,边问道:“怎么算是糊弄?”
一旁的男人也附和着:“我们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就给我们吃白粥白饼?”
“想吃大鱼大肉?”许砚宁看向面前的一男一女。
这两人瞧着许砚宁明明是笑着的,可看着他们的眼神里却带着凉意,他们心中莫名慌张起来。
许砚宁又看向左侧流民:“你们也想?”
见左侧的流民没有人说话,又看向右侧的流民:“你们呢?”
也没有人说话。
许砚宁看向面前的两人,笑道:“你们看,不满的人只有你们两个,大家都觉得能填饱肚子就好。”
男人一愣,对着其他流民大喊着:“你们怎么都不说话?难道你们真想吃这白粥白饼?”
女人也说起话来:“我们两个在这里为你们说了半天,你们现在一句话都不说了?”
见没有人搭理她,女人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一个流民的领子,气急的脸上浮现几分狰狞:
“不是你说的吗?只要有人去争取就会有,你为什么不说话!”
被揪住衣领的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一把推开女人,说道:“我就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谁知道你这么蠢,而且再说了,你那儿子病入膏肓,早就不行了。”
许砚宁挑眉看着这一幕,原来并非她想的那样,是有人在引诱他人试图进行暴乱啊。
女人被推的一个踉跄,还好被身旁的男人扶住了,许是觉得无颜面对别人,捂着脸跑开了。
男人瞪了那个流民一眼:“我们夫妻两个没得罪你吧?你何苦这样折磨人!”
那人不以为意:“自己蠢怪得了谁?赶紧追上去吧,小心死了儿子又没了媳妇。”
说着,这人还笑了起来。
男人握紧了拳头想要揍这人一顿,但他也害怕如这人所说那样,死了儿子没了媳妇,便连忙追上去了。
许砚宁看了玄因一眼,玄因会意上前几步一把揪住那流民的衣领往外走。
流民大惊:“哎哎哎!你做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成王府的人难道要杀了我不成?!”
玄因没有搭理他。
他便大喊大叫起来:“杀人了!救命啊!杀人了!”
众人看着玄因将人带走,有人唾弃了一声:“被杀了才好呢,小人一个。”
有人附和:“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许砚宁上前几步看着那两个说话的人,问道:“为什么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