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尔等不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么?”
“今日缘何尽皆缄口,成了哑巴?”
“都给朕说话!!!”
坤帝双目圆睁,怒芒骇人,眼白蛛网般密布着血丝。
他乃九五之尊,大坤的天子!
可他最疼爱的皇子,堂堂的大坤储君,居然被一群卑贱的鬣狗……
断了龙根?!
此等丑闻若传扬他国,大坤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更可恨的是……
那群孽畜叼着那一块肉遁入了荒野,护卫徒劳斩了几头母狮,却连叶昭身上一丝血肉也未能寻回!
这让他引以为傲的好大儿,比那净了身的太监还要残缺!
太监至少还把东西挂着呢!
此乃滔天之辱,更是天家奇耻!
他怎能不怒???
礼部尚书冷棕禅膝行半步,颤声开口。
“陛下息雷霆之怒啊!”
“此乃天降横祸,非人力可阻,陛下龙威震怒,臣等惶恐无地!”
“太医院已倾尽全力,华神医也已经入宫,殿下性命无虞,定能转危为安……”
“然,陛下乃江山社稷之主,万望以天下为重,莫让怒火焚心,伤……伤了龙体啊!”
阶下文武百官如风吹麦浪般匍匐叩首,齐声哀告:“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都住口!!!”
坤帝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
紧接着。
他面色阴沉似水的将一枚玄铁令牌,狠狠摔在地上。
“王德发!”
“传旨!随侍储君的那群奴仆,尽数杖毙!一个不留!”
“护驾不力的侍卫,立斩辕门!其罪,万死难赎!”
坤帝杀机腾腾,眼中凶光几乎择人而噬。
“另,太子今日之事,给朕封锁了!”
“胆敢泄露半字者……”
“杀无赦!”
“诛其十族!”
“凡喘息的活物,鸡犬……不留!!!”
咆哮在殿宇间回荡,阶下众人深深匍匐,官袍下的脊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老奴遵旨!定严办不贷!”
王德发佝偻着腰,硬着头皮低声又问,“陛下……还有一事,北宸公主拓跋月,据报是她一箭射伤雄狮眼目,太子殿下才得意摆脱狮口,北宸使团那边,您看……”
拓跋月?
一个异国公主!
那算哪门子的救驾?!
那分明是……
目睹了他大坤储君此生最不堪入目的奇耻大辱!
封她的口,比什么都紧要!
坤帝眼中戾气翻涌,从齿缝里迸出冰冷的旨意。
“赏!北宸公主救驾有功,赐……粮草五万石!”
“三日内交割!”
“让她……给朕管好她使团上下的嘴,否则别想活着离开大坤!!!”
阶下几位重臣心头俱是一震。
五万石粮草!
这几乎是一支十万大军,整整一月的消耗!
国库虽然充盈,但也无异于割肉饲虎啊!
尤其还是给刚对过冬粮图谋不轨的北宸!
然而。
却无人敢站出来反对。
大坤太子遭鬣狗掏肛丑闻,一旦从北宸泄露……
那大坤将成为诸国笑柄,颜面尽扫!
所以。
此刻提出任何异议,皆是自寻死路!
“老奴……明白!谨遵圣谕!”
王德发重重叩首,无奈开口。
“砰!”
可话音刚刚一落,皇后与舞阳公主叶兰不顾宫规,几乎是跌撞着冲入大殿。
文武百官皆惊。
因为叶兰脸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看上去怪吓人的!
“陛下!陛下要为昭儿做主啊!”
皇后钗环散乱,声泪俱下,直指殿外,“是叶修!定是那孽障害了昭儿!请陛下即刻下旨,将那恶贼赐死!碎尸万段!!!”
叶兰扑跪在地,怨毒附和:“父皇!除了那前朝孽种,谁会对太子下此毒手?他这是报复!是谋逆!求父皇诛杀此獠,以正国法!!!”
坤帝闻言,脸色一寒。
“证据呢?”
“证据?”
皇后猛地抬头,泪痕狼藉。
“昭儿他……今日设局,本是要为兰儿讨个公道,教训那叶修!”
“若非如此,昭儿怎会深入险地,遭此……横祸?”
“定是那孽种提前察觉,设下毒计反噬储君!”
“其心可诛啊陛下!”
叶兰连连点头,眼中刻骨仇恨几欲喷薄而出。
她们只敢说教训,绝口不提与北宸勾结,否则……
那便是另一番天地了!
坤帝脸色愈发难看。
叶昭私下布局对付叶修?
这蠢材!!!
怒火在他胸中翻腾,正要开口命人去招来叶修……
“陛下!”
锦衣卫指挥使沈炼适时出列,单膝跪地,双手高捧一份厚厚的奏折。
“此乃随行冬狩所有勋贵,世子及在场人员的联名供词笔录,经锦衣卫连夜勘验,确凿无误。”
“其中……亦有庶人叶修与魏国公外孙女李师师小姐的陈述。”
“据供词及现场勘察,叶修与李小姐在案发当时,确在西山旱林边缘烤食野兔!”
“其停留痕迹,残余灰烬,兔骨等物证已悉数寻获!”
“位置与口供吻合,且远离案发核心区域!”
“综合研判,叶修并无作案时机与嫌疑。”
“请陛下御览。”
“不可能!”叶兰失声尖叫,指着沈炼嘶吼,“他在撒谎!沈炼,你居然敢包庇逆贼!?”
皇后也状若癫狂:“假的!都是假的!陛下,不可信啊!昭儿的仇……”
“够了!!!”
坤帝猛拍御案,豁然起身,暴怒如雷。
“太子之事,朕自有决断!”
“尔等后宫妇人,安敢干政?!”
“都给朕滚出去,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滚!!!”
开什么玩笑?
锦衣卫乃是他耳目爪牙,更是大坤最强密探机构!
若其所报有假,他这个帝王,岂非成了睁眼瞎?!
皇后跟叶兰浑身一颤,面无人色,不敢再开口,而是在太监宫女惊恐的搀扶下,失魂落魄地被“请”了出去。
阶下百官深深埋首,坤帝不耐挥手:“都退下。”
群臣如蒙大赦,仓惶退出乾清宫。
人潮散尽。
坤帝闭目片刻,随之又睁开,目光投向瑟瑟发抖的王德发。
“传朕密旨。”
“让老二……”
“叶天!”
“三天之内,滚回京城见朕!”
……
三日,弹指即过。
破旧小院,池水微澜,倒映着疏朗晴空。
叶修独坐池畔,手持钓竿,仿佛尘世喧嚣皆与他无关。
池水对岸。
一道裹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静立着。
不是别人,正是拓跋月。
她凝望着那垂钓的身影,心潮翻涌,感慨万千。
北宸使团已顺利交割了那五万石救命粮草,正整装待发。
虽然对比北宸使团入大坤时张口要的十万石粮草,少了整整一半,可也已经远超她的预期……
毕竟。
自从输给叶修之后,他们早就已经放弃从大坤手里拿走一丝一毫的粮草。
可如今拿到了,她心底却更慌了。
眼前这个被大坤皇帝给罢黜的废皇子,居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谈笑间便搅动两国风云。
甚至……
将大坤储君的未来,彻底葬送于野兽之口!
如此手段!
如此心机!
如此深不可测!
坤帝居然视其为弃子???
拓跋月只觉荒谬绝伦,那大坤皇帝,怕不是瞎了眼,昏了头,脑子塞了屎?
深吸一口气,拓跋月打破了宁静:“谢……谢你!”
话音刚落。
叶修手腕轻抬,一尾银鳞闪烁的鱼儿被他稳稳提出水面,在空中不停甩尾。
“不必言谢。”
“我做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
拓跋月心头骤然绷紧:“何事?”
叶修一甩鱼线,将鱼甩入桶中,才缓缓抬眼,瞥向拓跋月微微苍白的俏脸上。
“我叶修想让你北宸得到的,随时都可以让你得到。”
“但我想让你失去的……”
“顷刻间,便能叫你一无所有!”
拓跋月的呼吸猛地一窒,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直白的话,却十分真实!
她已经深信不疑,叶修确有这般翻覆乾坤的能力!
叶修重新挂饵抛钩,声音淡漠如初:“接下来,该是你表忠之时了。”
砰!
砰!!
砰!!!
这一刻,拓跋月心跳如擂鼓。
她明白。
叶修不完全信任她,所以需要一个保证,一个投名状。
沉默许久。
拓跋月抬手,毫不犹豫地扯开腰间束紧黑袍的腰带!
“嗤啦——”
宽大的黑袍滑落,委顿于地,堆积在她脚边。
天光下。
仅存的素色中衣薄如蝉翼,紧裹着她起伏惊心动魄的曼妙曲线。
冰肌玉骨,大片裸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她挺直脊梁,将那具足以点燃任何男人欲望的完美胴体,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叶修眼前。
“我的身体……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