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提前做好准备,万一以后真走了原主的剧情,至少得有能力养活自己。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问:“你想开店?”
贝米摇头:“就是先了解一下。”
最后他也没再多问,但心里却觉得这姑娘有点意思。别的姑娘都在琢磨着怎么打扮、怎么嫁个好人家,她倒好,研究起政策来了。
顿时,贝米抬头,恰巧对上他的目光。
那双桃花眼明明生得极好看,却冷冰冰的,看不出情绪。
买完书后,两人拐进了街角一家卖甜茶水的铺子。九月的天已经热得不行了,蝉鸣声断断续续地响着,树荫下偶尔吹来一阵风,带着槐花的香气。
刚坐下,老板娘就笑眯眯地端来两碗冰镇甜茶,还额外送了一碟山楂糕:“姑娘长得真俊,送你们尝尝。”
贝米眼睛弯成月牙:“谢谢婶子。”转头推了推奶油小方的盒子,“快尝尝,天热放久了该变味了。”
男人点了点头,没说话,修长的手指掀开奶油小方的盒子,一股浓郁的奶香瞬间飘了出来。
他顿了顿,低头咬了一小口,奶油的甜香在舌尖化开,细腻绵软。
“好吃吗?”贝米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期待夸奖的小猫。
男人抬眸,对上她期待的眼神,喉结微动,低声道:“好吃。”
贝米顿时笑得更开心了:“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你再尝尝桃酥,甜度刚好,不会腻。”
他依言拿起一块桃酥,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裹着芝麻香,甜而不腻,确实比供销社里卖的要精致许多,意外地合他口味。
吃完,他擦了擦手,神色认真:“手艺不错,可以开店了。”
贝米闻言,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真的?那我以后开个点心铺子,你常来光顾呀?”
这次季延礼没接话,低头喝了口茶。阳光透过帘子照在他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贝米托着腮看他,这才发现他安静吃东西的时候,那股冷淡劲儿淡了不少,倒像个斯文书生。
下午的阳光渐渐西斜,男人看了眼手表,站起身:“我送你回去。”
她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坐公交车就行。”
虽然这男人长得是真好看,很符合她的审美,可她到底还有个未婚夫的名头挂着,这年头作风问题抓得紧,要是被人看见她和别的男人走太近,指不定传出什么闲话。
对方也没坚持,只是淡淡点头:“路上小心。”
两人在路口分开,贝米跳上公交车,透过车窗看见他还站在原地,身姿笔直,像棵挺拔的白杨。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赶紧别过脸去。公交车已经缓缓启动,带起一阵微风,吹散了她脸上莫名的热度。
季延礼拎着饭盒,目送公交车远去消失,抬手按了按眉心。理智告诉他,不该和这个姑娘走得太近,虽然不满意家里安排的婚事,但军人的身份摆在那里,有些麻烦能免则免。
他摇了摇头,转身要走,却脚步一顿,眉头微微蹙起,竟然忘了问她的名字。
但转念一想,问了又能怎样?家里老人对那个包办婚姻的未婚妻满意得不得了,这次偶遇不过是个插曲。
公交早已开走,马路尘土飞扬。
男人转身走向吉普车,外套下摆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树上的知了还在叫,仿佛在笑话这场无疾而终的邂逅。
-
程家小院。
晚餐桌上,程康年夹了块红烧肉放进贝米碗里,脸上难得带着笑:“今天表现不错,季家老两口挺喜欢你。季家小子再倔,也拗不过老人家,你多去走动走动。”
说着,他又补充:“季老太太开口让你跟着去军区慰问,你就跟着去,早点跟季家小子见个面。”
贝米乖巧点头,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今天忘了找季奶奶看男主照片了,也不知道那个所谓“未婚夫”到底长什么样。
正琢磨着,忽然听见李英放下筷子:“贝米,你那手点心跟谁学的?我记得乡下不兴坐奶油小方这些洋玩意儿。”
她眼睛盯着贝米,像要看穿什么似的。
贝米夹菜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自然:“乡下奶奶教的,她年轻时在城里大户人家帮过工。”
说完,她故意转向程康年,“爸,小莹去文工团排练了?”
“嗯,下周汇演。”李英不等丈夫回答,却硬生生把话题拽了回来,“你们村倒是时髦,连西点都会做。”
语气带着刺,像在审犯人。
贝米还真有点头大,忘了这年头西点在农村确实稀罕,正想着怎么圆,程康年已经接话:“她娘当年手也巧,会裁衣裳会做点心,孩子随娘有什么稀奇?”
这话像捅了马蜂窝,李英脸色顿时难看极了,碗筷碰得叮当响。
贝米偷瞄她一眼,这继母的醋劲儿可真大。
“老程,”李英强扯出笑,“现在不是提倡干部家属要提升文化水平嘛,反正高考恢复了,要不要送贝米去学校补补课?”
贝米筷子一顿,好啊,这继母是想把她支出去,原主就是被学校同学嘲笑是乡下土包子,才越发自卑的。
程康年闻言,眼睛一亮:“对,多学点文化,将来跟季家人也有共同语言。”
“住校更方便...”李英见丈夫不反对,心里一喜,提议住校的话还没说完。
程康年就拍桌子否决:“住校不行,女孩住校多不安全,家里没地方住吗?”
“这事就这么决定,明天我让赵干事去办手续,白天去上课,晚上回来。”
随后,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李英的脸色一沉:“倒是你!今天在饭桌上瞎说什么,生怕季家不知道小贝从小在乡下长大吗?”
一想起这个就恼火。
他最近被季家小子整得够呛,就连司机加油多报两升都被他查了出来,还有在会上也被点名批评了三回,再这么下去,升职报告又要泡汤。
得赶紧盯着贝米把证领了,以后就算季家小子意见再大,看在是岳父和女婿的关系上,他也得帮衬两把。
屋里一时安静得吓人,只有电风扇嘎吱嘎吱转的声响。
不多时,李英挤出个笑,眼圈却红了:“我这不是怕以后有人说闲话嘛,今天饭桌上我也是无心的。”
贝米默默地低头喝汤。这对夫妻真有意思,一个拿她当攀高枝的梯子,一个把她当眼中钉。
回到房间,贝米翻开新买的书。台灯把书页照得发黄,书上说现在鼓励个体经营,西单那边已经有人摆摊卖牛仔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