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感受着彼此身体相贴的温度。
他想着,等忙完这阵子,是时候该挑个时间,上门提亲了。
他一刻也不想再多等,毕竟,有太多人觊觎他的卿卿了。
萧璟忽然想到什么,轻捏着她的双肩,眼底亮亮的,“对了,熙园的芍药开了,想不想去看看?”
连着请了三日假,差点忘了明日又到了休沐的时间。
江卿害羞地点了点头,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又将头埋进了他怀里,这样就看不见了。
他收紧手臂,将下巴搁在她头顶,浅笑着喃喃道:“那明日,我来接你。”
“都怪你。”过了一会儿,江卿突然娇嗔道,她觉得有些愤懑,要不是萧璟,自己也不会跌进水里染上风寒,身份更不会这么快就被揭穿。
萧璟愣了愣,霎时间明白过来,她那日的‘都怪你’是什么意思了。
“对不起,我那不是不知道是你嘛……”害得她生病,萧璟内疚极了,说话声音也低了下去。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自己做的也不算错,于是拉开距离与她对视,开口的语气竟委屈极了,“不对,害你跌进水里染上风寒是我不对,但我也没错。”
江卿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有些好奇他想要说些什么,“怎么没错?”
“难道你想让我像照顾你一样事无巨细地照顾别人?你到底在不在乎我?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萧璟反客为主道。
瘪起嘴皱着眉,眼睛瞪得圆圆的,活像个被变了心的丈夫始乱终弃的‘怨妇’。
江卿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萧璟急了,势必要让她解释清楚。
“可,爱。”她一字一顿道。
萧璟顿时消了气焰,活像只顺毛的猫。
心里忍着笑,装作不懂的样子,嘴上却依旧傲娇不改,“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可爱是什么意思?”
“就是……”江卿垫脚倾身,迅速在他唇上点了一下,俏皮道:“这个意思。”
萧璟其实只是想逗逗她,全然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怔愣了片刻,只是这浅尝辄止的吻哪里能抚平他躁动的心?
看到他意犹未尽的样子,江卿暗道不好,转身就想跑。
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捉了回来,“做了坏事还想跑?要罚。”
萧璟托着她的后脑,不由分说地吻上她的唇,一寸一寸碾过,闭上眼,又加深了这个吻。
他好像吻技见长,吻的她直耸肩,江卿只觉得脑袋发昏,整个人被他勾着走。
有了上次的‘教训’,萧璟这次‘恰到好处’地松开了她。
分开时,衣摆纠缠着,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似乎还不舍分离。
两人轻喘着,周围的温度正在直线上升。
江卿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娇艳欲滴。
他喉结翻滚,却又垂眸故意错开视线,像是在隐忍什么。
半晌,他重新抬眸,调皮地掐了掐她的脸,笑靥如花,“那我走啦。”
“嗯。”江卿微微颔首,不好意思看他。
直至萧璟离开好一会儿,直至脸上的热浪消退,她还是能感受到自己心跳如擂。
她分不清,这心跳是因为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这段日子,她心中总是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晚膳时间,江卿路过书房,发现门敞开着,便想着叫阿爹一块儿用膳。
没想到屋内竟然没人。
就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瞟到桌上摆着的信封。
奇怪,这信封分明很平常,但她今天却觉得摆在这儿显得异常突兀。
江卿并不是会窥视别人隐私的人,但她鬼使神差的打开了这封信。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江浔进来,打破了这份宁静,“卿卿你……”
临济王世子将消息散入京中,势必会流经各朝臣之间,她知道阿爹或许会收到。
她也坚信,阿爹不会做出回应。
可是手中拿着的,竟是阿爹和临济王世子密谋的证据。
“阿爹……这是什么?”她举起信纸,质问道。
她眼中是心痛,是绝望,是崩溃,她多么希望阿爹说这些是假的。
可是他说,“既然你已经看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这是她第一次从阿爹眼中看到冷漠。
“假的对不对?我不相信。”江卿仍旧不死心。
江浔冷笑一声,“这些年陛下与我渐生龃龉,有意打压我国公府,以除祸患。既如此,为何不另择明主?”
江卿只觉得脑中有什么在逐渐崩塌,天地万物在瞬间灰飞烟灭,偌大的虚空混沌之中仿佛只剩下她一人。
曾经她视作底气,无条件依赖的家人,如今所做的事却与这世道相悖。
这还是她的阿爹吗?
“阿爹,你这是助纣为虐!如此一来,天下必定大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乱世之中,江家又岂能独善其身?”江卿痛心疾首道,“您难道要置江府、置北辰这么多无辜的性命于不顾吗?”
江浔脸上微有愠色,“不用拿无辜的性命来绑架我,我做这些,不都是为了你们,为了江府吗?难不成,你还想要揭发?”
她双眼猩红,咬牙道:“现在认罪,尚有回旋的余地。谋逆,可是十恶不赦的重罪,难道阿爹要想拉着江府这么多人一起去死吗?”
江浔长叹一声,露出惋惜的表情。“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条路一旦走上去了,是没办法回头的。”
江卿急切反驳,“怎么没办法回头,只要您及时止损,我们去向陛下求情,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陛下一定会饶我们一命的。”
他摇头,“卿卿,帝王无情,是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那您是不是知道临济王世子在哪儿?”或许是觉得自己没办法成功游说,江卿便想尽办法从他嘴里套些有用的消息。
他却突然笑了,笑她单纯,“临济王世子?傻卿卿,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临济王世子,这些消息,都是我散播出去的。”
消息一放出去,最先引来的,就是右相,两人不谋而合。
但右相也是个疑心重的,一边暗地里替他散播消息,闹得北辰上下人尽皆知,另一边也在查他。
他如今已经知晓临济王世子的消息是假的,但是这背后之人的真实身份,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不过他或多或少也能猜到,此人一定是朝中官员。
江浔沉声道:“朝中早就有人生了异心,而他们能采取的唯一办法就是借助他国的力量。可是这个方法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只能身为朝贡国,永远依附于他国势力。既然都已经谋反了,却还是趋于人下,不觉得憋屈吗?我将这临济王世子的消息一泄露,果不其然,都上赶着往我这里爬。”
“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因为他们都清楚的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比起外人,这江山,还是交在自己人手里比较放心。”
“凭什么这皇位他萧昀坐得,我江浔就坐不得?”威逼不行,他又开始利诱,“卿卿,你就不想当公主吗?”
江卿只觉得脑中乱做一团,最应该担心的本该是天颐掀起战事,却没想到祸起萧墙,北辰,竟然先从内部开始腐蚀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自己从一直以来无比敬重的父亲。
“够了,我只知道这是犯上作乱,大逆不道。”江卿冷冷道,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波澜,“我会替您向朝中告病,阿爹腿脚不便,这些日子,就不要四处走动了。”
她是自私,自私到只想跟家人偏安一隅,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这样就够了。
可这点私心救不了她的家人。
她要救世人,才能救他们。
如果阻止不了这件事情的发生……她不敢想后果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