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的动作扯到了江宁背后的皮肉,他疼出声,“嘶——疼,阿姐你轻点儿。”
“现在知道疼了,方才在大殿上,不是还挺气焰嚣张的吗?”嘴上这么说,江昭的动作还是放轻缓了。
江宁无奈,脑袋无力地搭在枕头上,“不嚣张一点怎么唬得住她嘛,阿姐你就别打趣我了。”
看江昭在认真给自己上药不说话,江宁又自顾自嘀咕道:“别人不知道她我还能不知道她吗?若是把她困在后宅,还不如杀了她痛快。”
“这话倒是没错。”江昭随口应着。
除了江昭以外,其余三人匆匆赶去了文惜阁。
毕竟江宁这边暂时只能这样了,万一江卿那边再出点什么事,这一大家子可怎么办?
正上着药,榻上的人突然缩成一团,捂着胸口龇牙咧嘴的。
江昭看他不太对劲,忙问道:“怎么了?”
“疼。”区别于刚才略带撒娇的语气,这次看起来真的很严重。
“前面也伤到了?”江昭招呼侍从去唤太医。
太医来的很快,检查过后立马断定道:“三公子的肋骨断了。微臣为三公子捏骨,公子只需服用些乌头散,昏睡过去,一觉醒来便什么都好了。”
江宁看了一眼门口,什么动静都没有,摇摇头说:“不用,直接来吧。”
“这……醒着捏骨会很疼,公子撑得住吗?”太医犹豫道,这要是疼死了,自己可担待不起啊。
太医替他捏骨的时候,江宁手心都要被掐出血了,牙都快咬碎了,青筋暴起,却愣是一声没吭。
这下好了,前后都有伤,今后睡觉都只能侧躺着睡了。
太医走后,江昭才问道:“怎么回事?”
脊杖打断肋骨是常有的事,但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伤到了什么地方不会不说,而且看样子他好像早就知道胸口有伤了。
“你们还没来的时候,被那个女人用烛台砸了。”江宁躺一会手臂就被压麻了,只能强撑着坐起来,侧倚在床边。
“刚才怎么不说?”江昭皱着眉,心疼他浑身是伤。
江宁避开视线,别扭道:“被砸了一下就倒,多没男子气概啊,江卿知道了又得笑话我。后来跟那个女人争辩就给忘了,这会儿疼起来才想到……”
江昭无奈摇头,“她担心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笑话你?”
江宁叹了口气,有些忧郁,问道:“她真的会担心我吗?”
“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江昭失笑。
江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切,这么没面子的事,问了她肯定不会承认。”
“你们俩啊,明明都很关心对方,却总是嘴上不饶人,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过了许久,久到文惜阁内的烛台燃尽,江卿才起身离开。
离去之前,她又朝崇和帝俯首,“臣还有一个请求,此事,还请陛下不要让臣的兄长知晓。”
“朕答应你,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见崇和帝如此允诺,江卿才放心离开。
她走后,里屋的人才撩开帷帘走出来。
“这回满意了?”崇和帝看向他。
萧璟不语。
崇和帝愤懑,不见不行,见了也不行!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老子。
“怎么?又心疼她做了朕的棋子?她这么聪明,想必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朕若什么好处都不收,她便不会,也不敢来求朕了。”
崇和帝瞥他一眼,朝他扔了个东西,“拿去。”
“什么东西?”萧璟接住一看,是一个玉瓶。
“伤药,你以为就你心疼?这儿媳妇朕可宝贝着呢,没事儿了就赶紧滚,别在朕面前碍眼。”崇和帝驱逐道。
“得令。”萧璟脸色总算缓和些许,转身从侧门出了文惜阁。
萧慎等在殿外,看到江卿出来,颇为得意,“怎么样,是不是去跟父皇请旨,为你我二人赐婚的?”
目的达成,江卿心情不错,看向他的眼神中也含着挑衅,勾唇揶揄道:“说不好,或许是用仕途换取我兄长的性命也未可知。”
萧慎愣了一会儿,有些不可置信,刚才江卿自称臣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此去,不是为请旨赐婚,“你!就这么轻而易举交了出去,那你费尽心思入朝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目的,但究竟为了什么,我想,不需要跟三殿下交代。”江卿掠过他,径直朝前走去。
身后,萧慎请见崇和帝。
王宏却说:“陛下乏了,三殿下还是请回吧,站久了对您的腿伤也无益。”
别人说好了伤疤忘了疼,江宁伤还没好都已经忘了疼了,不管太医叮嘱过要忌口,胡吃海喝,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大鱼大肉。
天牢不比地牢,关押的都是皇亲贵族,凭着江浔的关系,外加塞了点银子,自然好吃好喝的供着。
侍从杜衡愁的来回踱步,见江宁一副毫不担心的样子,更是急得跺脚,“公子,您怎么还吃上了,快想想办法呀。”
江宁嘴上吃个不停,趁食物咽下去的空隙才眨巴着大眼睛,问他:“想什么办法?你有办法吗?”
“没有。”杜衡无奈,但又确实没有办法,只得在一旁唉声叹气。
江宁见他这样,反倒安慰起他来,“既然解决不了,那就等能解决的人来嘛,不能解决的事情还管他干嘛。”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要是天塌下来……”江宁吃着鸡腿儿,含糊不清道:“就索性当被子盖了得了。”
吃两口,嚼嚼嚼,又停下来说道:“人呢,我已经打了,死就死了。比起杀头,我还是更能接受撑死。”
他心里清楚,陛下是不会让他死的,可要是不挨这顿板子,这件事是无论如何过不去的。
杜衡一听到他说死,眼神中就充满了不舍,眼眶含泪,委屈得很。
江宁怒了,“什么表情啊!小爷我现在不是还没死?”
又看了看自己还健在的手脚,松了口气,得意道:“至少手脚都没事,等伤好了小爷照样活蹦乱跳,不过有些人可就不一样了,残废一个~”末了还不忘对萧慎阴阳怪气一番。
一会儿又感慨,“哎呀,大难不死,小爷我必有后福啊。”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强求不来……”江宁摇头晃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忘我地说着。
但却在下一秒,看到牢房外站着的身影后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手上的鸡腿也差点没拿稳。
“来看看你死没死。”江卿回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