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与墨的心陡然往下落了落,脸上险些没挂住。
走廊深处传来脚步声,漆与墨回头急喊,“老公,你别出来!”
走廊墙上投下的一道影,因着她这句话停住了。
周景锡薄唇紧抿,盯着漆与墨。
循声看过去,墙上那道影二八侧背发型,肩膀很宽,衣服料子软软塌塌的贴着身条,勾出坚挺的身形,双手插兜定在那里。
只是一道影,周景锡却品出了从容的味道。
漆与墨口中的老公他派人查了,什么都没查到。
他一度以为,漆与墨在胡说八道,要么想激起他的胜负欲,要么想考验他会不会轻易放手。
总之,没往她真有老公那上头想。
可刚才那只鹦鹉螺以及男人的手打破了他所有的猜测。
他目光紧锁着漆与墨,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那道影,出言讽刺。
“这是有多见不得人,老婆的前男友都找上门了,还不出来打个照面!”
漆与墨知道他什么心思,关门赶人,却被一只皮鞋抵住门脚。
他得寸进尺,抬脚跨进门内。
漆与墨立刻挥倒玄关柜上的花瓶,拍下可视电话的报警按钮。
黑色大口径陶罐“啪”的一声摔在地板上四分五裂的同时,对讲机里面传来声,“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漆与墨扬声说:“有人闯进我家要伤害我,你们快来!”
“收到,您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两分钟之内我们会赶到!”
通话结束,漆与墨冷冷看向门口的人,“还不走!想等警察来抓你去调查吗?”
周景锡盯了她一眼,忽而嗤笑一声,“漆与墨,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藏着掖着,越说明你有问题!”
他往室内扫了一眼,看见餐桌上的菜和两只碗,琉璃色的眸子变得晦暗。
啧了啧嘴,“俗话说,爱人如养花,你以前跟我谈恋爱的时候,可是温柔的跟水似的,怎么,”他朝那道人影一抬下巴,“现在是找了个刺猬么,这么扎手!”
他这是变相夸自己呢。
漆与墨一点面子不给他,“找谁都比找你强。”
周景锡不跟她计较,从大衣口袋里抽出一卷资料塞进她怀里,“荣华集团的项目,就当送你的升职礼物。不用太谢我。”
说完不给漆与墨拒绝的机会,转身朝楼下走去。
漆与墨松了一口气,关上门,通知安保处的人不用来了。
将项目资料丢在玄关柜上,看看地上的陶瓷碎片,叹息一声,蹲下身收拾。
一只软绒绒拖鞋进入视线,紧接着,宽厚的大手捉住她的手腕,“别收拾了,先吃饭。”
裴述抿着唇,紧拽着她去卫生间洗手,又带回餐桌旁。
今天有青口贝,他取了一瓶干白过来搭配。
好像全然不在乎刚才的插曲。
漆与墨沉默片刻,开口道歉,“对不起,我私人的人际关系没处理好,影响到你了。之后我会找机会跟周景锡说清楚的,今天的事以后不会再出现。”
自从分手后,她周身好像结了一层密实的细网,拒绝所有男人靠近。
裴述捻了捻手指,“真的不需要我出面吗?”
他抬眼看过去,“妻子的前任时常来纠缠,作为丈夫,我心里确实会不舒服。”
“我会处理好。”漆与墨无奈。
裴述的视线从她细腻的脸上旁挪到玄关柜上的文件上。
“你之所以会跟他产生交集,是因为你想借周氏的项目升职。他为了继续纠缠你,不惜动用人脉关系帮你找项目,从职业上给予你帮助,又给自己提供便利。是这样吗?”
漆与墨点点头,“嗯。”
裴述收回视线,静静看着她,“你想要项目,我可以帮你,荣华集团的张总我也认识。”
漆与墨看看他拿的酒,起身去餐边柜里取了两只酒杯过来倒酒。
“谢谢,但,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两人不熟,漆与墨不想跟他牵扯太深,否则以后会很麻烦。
“如果这都算麻烦的话,那我挺没用的。”
他盯着杯子,“不是酒精过敏?”
漆与墨笑了笑,“高度酒不行,这种还是可以的,能浅尝一口。”
裴述还是不放心,“真没事?”
漆与墨点头,“放心,我有分寸。不会给你添麻烦。”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裴述不再劝。
两只杯子各倒半杯,给他一杯,漆与墨先端杯品了一口。
没经过橡木桶的果酒还原了果子新鲜的口感,果味浓郁,很利口。
一杯喝完,再来个青口贝,简直能原地升天。
裴述捏着酒杯慢慢品着,看她美滋滋的样子,心情也不错。
日子就该这样,慢慢的,暖暖的,如果想,再生几个孩子,漫长的人生就不会那么枯燥了。
他仰头一口喝掉杯子里的酒,伸手去握酒瓶,打算续杯,另一只手先他一步握住。
他抬眸,看见甜甜的笑以及水润的红唇,“我来。”
两只杯子又续上,这一次,她端杯隔桌敬他,“裴总,谣言的事很感谢你。在最短的时间里帮我解决了问题。”
裴述举杯与她的杯子轻碰,“算不上帮你,作为丈夫,我不希望我的妻子跟别人传谣言。”
这话说得漆与墨惭愧,“知道了,以后不会。”
大约沾了酒的缘故,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有种低眉顺目的黏糊,听得人耳根子发软。
裴述抿唇,心湖深处却涌起一股冲动,咽下嘴里的余味,忽而觉得这酒有些单调。
他拾起筷子替她夹菜,“吃饭吧,菜都凉了。”
漆与墨看着碗里的青口贝,心里暖烘烘的。
果然啊,把他当大哥哥相处很舒服。
一顿饭,两人互相敬酒,边聊边喝,一整瓶干白喝得一滴不剩。
裴述想起上个月在外出差给她带的礼物,因为生气,被他扔在车上,亲自下去拿。
再回来的时候,人不在餐厅,客厅也没有。
“漆与墨?”
他往卧室方向走,刚准备敲次卧的门,听见主卧里面传来动静。
迈步进去查看,宽大的床边上蜷缩着一个人,抱着自己团成一团。
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裴述散掉一口气,大步过去帮她退掉拖鞋,抄手托着后颈和腿腕子往里侧挪。
再放下时,心底忽而生出些不舍。
人明明就在身边,此刻近在咫尺,他却不能碰。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是不是勇敢跨出一步,剩下的路就好走多了!
他曲手指帮她拂开盖住脸的碎发,视线落到微张的红唇上,伸手碰了碰。
软嫩的触感简直匪夷所思!
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内心里某些冲动似乎再难压抑。
菲薄的唇压下来,在红唇上拓下它的印记。
唇瓣相触的那一刻,所有的隐忍和难耐化为心潮,澎湃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