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答应和你们合作。”
钟乔不冷不淡的声音缓缓传出,响彻在每个人心头。
钟父未能说完的话顿时截住。
“乔乔,你——”他瞠目结舌。
钟乔自从带孩子回家,表现出来的冷静和成熟,时常让他们做父母的都震惊,就好像,钟乔结婚生子的这一年半,快速吸收了长达十几年的坎坷与经验。
他们以为女儿能拎得清这生意场上的孰轻孰重,没想到,钟画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乔乔竟然就答应了?
这跟把赚钱的法子拱手送上有何区别?
钟画先是一愣,显然没能想到钟乔会这样好说话,她原本在心里憋了一大堆反驳、嘲笑的话,此时却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了。
老大家几个妯娌没读过书,自然欣喜若狂,连带着态度对钟乔都好了三分。
“乔乔,舅妈们都是自家人,绝对不会害你,你就放一百个心,我们跟着你打下手,一定能让家里的日子红红火火。”
“是呀,乔乔,到时候我们赚了钱,一定不会忘记你和赔......”老二家媳妇绞尽脑汁,试图回忆,“碗碗?”
“一定给碗碗买新衣服!”
她笑得讨好,全然不知自己连名字都念错了。
对比其他人的欣喜若狂,钟画显得疑惑又谨慎,皱眉道:“你认真的吗?钟乔,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她眼神转动,骤然狠厉。
“你是想算计我们家不成?”
“我是不同意也不行,同意了你们又觉得我没安好心。”钟乔无奈摊手,“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
“钟乔,你这伶牙俐齿的毛病。”钟画被她一堵,脸色发黑,“还是和以前一样。”
“令人作呕。”
钟乔淡笑,仍旧是那副“你爱咋咋地”的语气:“我们都答应了,那就是盟友,你们可以从我家出去了吧?”
钟画扶了扶黑框眼镜,镜片下反射出来的光印在钟乔的脸上,月牙般的一角,宛如在监视的眼。
“钟乔,你要是能听话,带我们一起发财,我们当然能不打扰你们家的安宁。”
老大家媳妇点头,连说三个对:“我们这就走,马上走,你们要是需要我们,知会一声便是。”
说完,她将猝不及防的钟画给拉走,生怕下一秒钟乔就后悔了。
“妈你别拉我。”钟画被她扯出门外,衣服都被拉扯变形了,身体往后倾斜,扒拉着门槛,胡乱挣扎,“我还没和钟乔说完话呢。”
老大家媳妇动作一顿,凑到她耳边咬牙切齿:“你别说话了,要是这贱蹄子变卦了怎么办?咱们先把本事学到手,到时候他们家还不是任由我们家拿捏吗?”
“真的吗?妈。”钟画不信。
她这个妈,脑子一根筋,单纯直率,经常被老三家媳妇挑拨,什么时候能说出这样有深意的话了?
见钟画一脸犹豫,老大家媳妇长叹一声,跟着道:“你不就是想赶走钟乔和赔钱货吗?你是妈的女儿,妈最了解你。你放心,你的敌人就是妈的敌人,等我们赚了钱,我就把赔钱货卖了。”
“那可是钟乔的女儿,我把孩子卖了,当妈的还能过好日子吗?她肯定要离开大院找这赔钱货。”
钟画第一次佩服她妈:“妈你终于长脑子了。”
这法子,从赔钱货下手,再到涉及钟乔,简直太毒辣了。
老大家媳妇狠狠剜了她一眼:“你以为你妈平时咋咋乎乎是真笨吗?我这些天闹这一出,就是想转移她们重心,那孩子的卖家我都打听好了,就算钟乔想诓骗我们,我们反手将赔钱货卖了便是。”
“妈,还是你毒。”钟画点头,“我都听你的。”
两人说着悄悄话,憋了一肚子坏主意,笑了一路,看得身后几人满头雾水。
“这大嫂笑啥呢?”老二家媳妇探头探脑,撞了一下身边老三媳妇的肩,“一个两个笑得怪瘆得慌。”
“管他呢。”老三家媳妇满心满眼都是赚钱,“能有赚钱重要吗?”
她家钟龙马上就要上四年级了,成绩差,一直留级,今年要是赚一笔,给老师塞点钱,说不定就不用留级了。
还有一个就是,她那位赔钱老公,外头的麻烦一件接一件,眼看家里的钱已经填不满那些人的胃口了,无论如何她也要想办法赚钱。
老二家媳妇回过神:“对,还是赚钱重要!”
这事以钟乔答应合作结束,钟家两个媳妇满意得不得了。
临走前,不放心的老三媳妇还不忘悄声警告钟乔一番。
“钟乔,我劝你最好别耍小心思,如果我没能得到想要的,你和你生的赔钱货,日子都别想过了。”
钟乔含笑点头,等送走钟家老头他们,门阀一拉,再转身时,脸色黑沉,如三分浓墨,只剩那双清亮的眼眸,散发出异样的色彩。
“乔乔,你究竟怎么想的?”按耐不住的钟母急得团团转,“不是你说要分家吗?好端端的怎么又和老二她们家搭边了。”
“妈,你不是不想分家吗?”直到现在,钟乔还有打趣她的心情,“你还劝我放弃这个念头,现在咋还变了想法?”
“你这孩子。”钟母愠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种玩笑,你晓不晓得你这几个舅妈有多么难缠?要是没给她们想要的,她们能烦你好几年,下棺材都不安生!”
“哎——”钟父出言制止,“不要和孩子说这种晦气话,不吉利。”
钟母变了脸色,后知后觉说错了话。
他们原本不信神佛,自打钟乔被外头男人拐骗生子,杳无音讯,就开始相信神佛,对于这些嘴上的忌讳,是很注重的。
就怕以后成了真。
“妈急了。”钟母作势扇了几下嘴,懊恼不已,“都是妈不对,妈嘴欠。”
话语一转,她不死心的追问:“妈真想知道你究竟怎么打算的。”
“我们真要拉他们入伙赚钱?”
“拉他们入伙赚钱?”
钟乔冷笑,似在自言自语,或是在反问,眼底深处有寒光闪过,唇角扯出一抹凉薄笑意。
“当然——”
她拉长尾调。
语气充满恶意。
“这辈子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