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两日内,吴德兴没有再出现在客栈中,女掌柜也没有让慕昀再去驾车,或许吴德兴与女掌柜已然商议,要让慕昀这两日好生歇息。
直到第三日的中午时分,慕昀听闻到外面的叩门之声,开门之后,吴德兴神情有些兴奋地立在一旁,对着慕昀拱手后,进入房中,说道:“今日晚间子时,还请兄台在此楼后墙处等候,马车之类我都已准备妥当。”
边说着,吴德兴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几字。
慕昀走近一看,桌面上“如鹤楼”三个水字,心中不禁有些惊讶:这如鹤楼也算是裴月城中北街处较为知名的府邸,因园中有座七层高的红漆木塔如同鹤一般造型,故曰“如鹤楼”。若是在此地行事,莫非那不良男子就在如鹤楼府中?
常驾着马车带着客栈游人到城中而行,对于城中的一些知名地点慕昀自然知晓。
在慕昀思绪之时,吴德兴已然将桌面上的水字一擦,说道:“到时你我以此声为号。”随后,吴德兴嘴中嘟囔一下,发出类似鸟鸣的“库古”声。
在慕昀点头后,吴德兴方才满意地关门而去。
既然已经答应了吴德兴,慕昀也不再多想,在房中养精蓄锐,静待着晚间之事。
到了夜深之时,慕昀在烛灯下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这副“三十来岁”的样貌,拿出画笔在眉毛上点了几点后,收拾好行囊,便出了客栈朝着如鹤楼而去。
夜色中的裴月城,灯火通明,往来人群不断,其中近一半人都是翘首好奇地看着满挂灯笼的店铺,想来多是刚到城中的游玩之人。慕昀看着他人神情,边走边思着。
沿着大街走了近半个时辰之后,慕昀来到如鹤楼附近,此处大多是大家宅院,街上之人反倒少一些,趁着距离子夜时分尚早,慕昀在一路旁的豆腐摊前坐下。
“客官,看似新来,可要尝尝我娘亲的招牌菜——云冻豆腐皮?”一十来岁,头上尚绑着发辫子的小童迎了上来说道。
“哦,如此倒要尝一尝。”慕昀故作老成回道。
在童子离去时,慕昀朝着摊位四周看了看,摆放着七八张四方桌,此时三三两两的男子坐了三四桌,众男子细声说着话。
“来咯,客官。”童子随着话语声来到慕昀桌前,将手中的白碗往桌上一放,右手又将一黑色小碗碟放到一旁,“这豆腐皮沾着这佐料吃才有味道。”
慕昀见碗中豆腐皮如白玉般晶莹剔透,确实难得一见,便夹起一块放入口中慢慢品尝,味道不俗,只是沾了一旁的佐料之后,麻辣之感顿时袭来,慕昀不由得伸出舌头呼呼喘气。
一旁的童子见了,嘿嘿笑着。
慕昀在豆腐摊等待到子夜的过程中,新来的一桌男子之间的低声话语引起了慕昀注意:
“听闻老邢此去收获颇丰,也不知真假。”一个青年男子带着些许兴奋劲说道。
“老邢的话只能听一半,或许是去了那处空手而来,觉得过意不去,忽悠我等也有可能。”一个较为老成的声音传来。
“你等说说看,这个所谓的秘境到底如何,我等要不要也去瞅瞅,说不定……”另一个青年男子带着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
“什么秘境不秘境的,我看呐都是噱头罢了。要去你们去,我还是在城中待着,多舒坦,何必给自己找事?”老成男子说道。
“老丘,你这性格,怕是即便宝山放在你面前,你也不敢拿一点的。”说完,第一个青年男子呵呵一笑。
……
在一个豆腐摊贩处听闻了所谓的秘境,这是慕昀不曾想象的,看着夜色越来越深,权当做一场有意思的笑料。慕昀付了费用,慢慢朝着如鹤楼而去。
当慕昀来到如鹤楼后墙巷中,只见七层高的如鹤楼,每层灯笼满挂,红色烛光不绝,将如鹤楼映衬得如同一体一般,伫立在这寂静的夜中,甚是惹眼。
在后巷后,找了片刻,慕昀方才在一个院墙的阴影下站定,等了近半炷香后,忽见前侧一丈半高的院墙上跳落一身影,随即身影往后一缩缩在墙内。
正在慕昀纳疑时,前处阴影内传出了“库古”声,慕昀听闻也模仿着回了一声。
随后那黑色身影沿着墙根走到慕昀身旁,走近了方才发现此人穿着一身玄服,右肩上好扛着一个黑色袋子,随后那人将脸巾挪下一点,说道:“兄台,随我这边来。”
听闻声音正是吴德兴,慕昀跟着他的身影贴着墙根快速朝东而去,不到半盏茶,慕昀跟着吴德兴一拐,已然进了靠近街旁的一个小院子中,而院中一辆马车的轮廓依稀可见。
吴德兴熟练地走过去将马车车厢帘布拉去,将肩中的袋子轻轻放入车厢内,待他钻入车厢后,对着慕昀道:“兄台,后续就有劳了,烦请架着马车出了城北门,往北边而去。”
慕昀见状,不再有疑,想来这位吴德兴已然得手,便上车驱赶着马车出了城北门,靠着马头处悬挂的灯笼,慢慢地沿着官道而行。
如此,行走了约莫一炷香左右,行走到一三岔路口,慕昀不知该走哪条道路,便问道:“前面两条路,我等往哪条路走?”
车厢中的吴德兴听闻,钻了出来,看了一眼,回道:“往左侧而行,一直走便是。”
正待慕云准备回复之时,却听闻车厢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唔”声,声音宏沉,带着些许不适之意,而此声竟是个男子声音。
一旁的吴德兴已然缩回了车厢,只是驾车的慕昀心中却是疑虑丛生:为何是男子声音,他之前说得可是带女儿回去?莫非是这吴德兴诓我不成?
夜色中,一辆悬着灯笼的马车在四周一片漆黑的旷野中慢慢行进,而慕昀的心也如同这四周的夜色一般,失去了准心。
如此这般半个时辰之后,慕昀驱车来到一道旁休憩石屋旁,将马车停住,跳下车对着车厢内的吴德兴说道:“赶了一路,有些乏累,先歇息一会。”
片刻后,吴德兴探头出来,朝着四周一看,说道:“兄台,可否先起行,此事甚急。”
而此时车厢中传来一阵骚动,随后又是低沉的“唔”一声,吴德兴连忙缩身回了车厢内。
“此车中听着是个男声,不是你女儿?”慕昀立在一旁,将心中疑惑说出。
车厢内一片沉寂。
“若不是你女儿,到底发生何事,可否说个明白?”慕昀退后一步。
“今日去院内未见我女儿,故而绑了这个勾引我女儿的不良男出来。”吴德兴在车厢内,沉稳回道。
“那你女儿呢?放心留在城中,这可与我等之前商议好的不同。”慕昀决然道。
“你不肯继续前行?”吴德兴道。
“此事不说清楚,在下的确无法继续驾车。”
“也罢”,吴德兴慢慢钻出车厢,调到一旁,随后车厢着不时传出“嗯哼”挣扎之声。
“初来此城中,看你有些本事,原本想借你助力一阵,奈何他的那帮手下如此无用,倒是我多虑了。”吴德兴诡笑一声,将手往车厢中一缩,随后将黑色袋子拉到车帘处,随即将袋子上的系绳一收,露出一张带惊恐状的青年男子面貌。
接着灯笼光色一看,袋子中的男子约莫二十来岁,穿戴精致,身上绑着绳子不能动弹,惊恐的眼神四处张望。
“今日就让你瞧瞧我的手段,往下的路若再不老实,或你老子不按照我的要求行事,此人便是你的例子。”吴德兴抓着袋中男子头发,恶狠狠说完,一个转身,对着慕昀道:“事到如今,也算你运气不好,本想到了之后再动手,不过早点送你上路也无妨。”
吴德兴往腰间一伸,随后朝着慕昀扔出一片白色烟雾状东西,从胯中一掏,掏出一把紫色短枪,刷刷一划,几道真气朝着慕昀急袭而去,随后吴德兴一个箭步,手握短枪,朝着慕昀胸口而去。
慕昀初见白雾,已然往后跃了一步,见对方的真气穿过烟雾袭来,立马抽出腰间的玄鸣剑,一招风啸谷,划出十字剑气,将对方的真气攻击消散了大半。
只是,吴德兴的短枪攻势甚急,慕昀挥出剑气之后已然来不及运剑抵挡,只能弯身一腰先躲过。
吴德兴此时已然飞身在慕昀上侧,见慕昀弯腰躲避,左手蓄力,朝着慕昀面门而去。
灯笼烛光虽弱,但吴德兴此番偷袭动作已被慕昀瞧得真切,为得自保,慕昀催动锻形诀,足底昆仑髓穴中急发出一阵寒意真气,随后化形成一拳头样式,绕过慕昀腰身,朝着吴德兴的胸口而去。
吴德兴看着自己左拳而下,正以为要得手之时,却忽得见一个虚形的拳头样东西,如迅雷般窜到了自己胸口处,随即猛地一撞,随着一阵剧痛传来,身上功力顿时消散,脑海中浮现渡海情景,随后眼前一黑,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慕昀往旁边一跃,躲过吴德兴掉落的身躯,上前探了探地上吴德兴的呼吸,尚带一丝气息。
正在慕昀查验之时,却听闻一句讶异之声从马车处传来:“入髓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