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残留片片红霞,风儿吹过,道观四周林木簌簌作响。
颜青一行四人来到道观前马车处,百里瑶坐在车篷内侧,慕昀与麻衣人对坐于车帘处,颜青则挥鞭御马而行。为防在回去的道中遇到追袭而来的巨鹰帮众,便是依旧沿着城外方向而去,待行得稍远些,方才在岔路口处沿着城东大门而去。
车篷内,一阵寂静,那麻衣男子被缚着双手,做闭目养神状,百里瑶坐于里侧,对着麻衣人显然有些提防之意。
慕昀见百里瑶有些许不安,便是对着她微微点头,又是露齿一笑。百里瑶见得如此,心中稍缓,耸了耸肩以作回应。
马车行得一阵,随即颜青停车翻帘入内,手中握着一颗红儿小药丸,对着麻衣人说道:“你我萍水相逢,不是信不得你,只是涉足江湖,多些谨慎总归不错。这颗‘十日散丸’,效用如同其名,十日之后方才发作,若说发作后果嘛,想来你也是能能想象的了。”
颜青左手一提,一捏,已然夹住了那麻衣人嘴侧,“当然,这颗‘十日散丸’有解药,只要在十日之内服下便是无妨。我此去回去之后,若解除了暗香,你七日后便到道观后殿供桌下去寻那解药,用油纸包住的便是。”
不等那麻衣人回复,颜青已经将那药丸塞入了麻衣人口中,又在其颈项中一点,那麻衣人便是一咕噜吞下。
麻衣人诚惶诚恐得看了一眼颜青,事已至此,自觉多说无益,便又闭上了眼睛,一脸的不乐意。
颜青对着慕昀和百里瑶微微一笑,返身退回至车架处,扬鞭策马而行。
百里瑶见得颜青如此手段,心中一惊,对着慕昀掩唇一笑。慕昀见得,回笑作应,视线却是不离那麻衣人。
马车儿又行得一炷香时分,前面道路中已见到些城墙的轮廓,颜青将马车停于路边。
慕昀见得如此,便是带着那麻衣人下了马车,随即解开束缚住他双手的衣衫,轻言一声:“多有得罪。”
那麻衣人微微点头,随后抱拳作揖,左手抚着胸部,闪身进了道旁林中,再行几步,已消失于三人视野中。
待得慕昀回到车上,颜青驱车沿着城门而行,身后传来百里瑶的嗤嗤笑声:“颜师兄,你何时学会了制毒?据我所知,我阁中制毒之术,少有人涉及呢。”
颜青一边策马,一边回转身撩起车帘道:“这药丸嘛,拿着干饼粉末在身上搓一搓,不就有了吗?”爽朗的笑声伴着马蹄声沿着四周荡去。
“颜兄这制毒之术果真高明。”慕昀淡然说道,随即又看看百里瑶,二人不禁相视一笑。
看着前侧的城郭越来越明显,慕昀收住笑容,说道:“颜兄,进城之后,先将百里姑娘送回客栈,我再陪你去解除那暗香。”慕昀见得里侧的百里瑶面有异色,接着说道:“颜兄需要用酒水泡身,有我在旁自是方便一些。”
百里瑶听闻,点头作允。
待得马车进了东门,在道上行得一阵,快到“逍云客栈”之时,慕昀与百里瑶在附近巷口下车步行回客栈,颜青则是径直驱车去归还马车,二人约定一炷香后在南门口处的“张记酒肆”处相聚。
下了马车,百里瑶已然换上锦帽,慕昀步行于其侧并肩而行,远远地看,关系有些紧密。二人入了客栈厅堂,慕昀沿着四周一看,未见有可疑之人,方才随着百里瑶回至了二楼客房。
慕昀言及百里瑶多加小心,自己去去便回之后,提步出门,身后传来百里瑶娇柔言语:“慕公子,一路小心。”慕昀含笑作揖而辞。
待得慕昀沿着街市行至“张记酒肆”时,天色已有些暮色,正欲问酒肆掌柜可曾见一年轻公子之时,那酒肆内院之处传来些熟悉的声音。
慕昀循声而入,见得一墙之隔的内院处,颜青已在帮小二往马车中搬装着几坛酒,慕昀上前相帮, 那店小二见进来一陌生人,有些讶色,听闻后是颜青朋友后,方才放下戒心。
待得马车载酒从酒肆内院出来,坐在车架处的颜青笑道:“原本想先去还了这马车,可一想到还要运酒,就直接来这里了。方才和那店中掌柜言及,今日我一个兄台成亲,方才买了这些酒,喏,你看,还借了一个酒桶备用呢。”
坐在车里的慕昀见得身侧那漆黑发亮的酒桶,心想着用此桶来泡澡确是不错,随即问道:“可曾想好了去哪里泡这酒水澡?”
颜青随即一乐,对着那城边暮色处说道:“趁此时,你我到昨日相聚之院落处,到时烦请慕兄守护一阵。”
马车儿加快了行进速度,慕昀坐于车内,不时透过两侧窗户观察着四周是否有跟踪之人。
过得半炷香后,马车在那院落门口停下。此时,已有些夜色,巷中几乎无行人。两人下得马车,将那酒坛与酒桶一一搬入院中房中,随后颜青驱车前去还车,慕昀则是将那坛中之酒倒入木桶之中,静候着颜青归来。
来夜色深些,院中传来脚步声,随后木门中响起敲门声,慕昀识得是颜青,开门相迎。
随后,颜青入了酒桶中浸泡,慕昀则是出了门,一个轻跃上屋面,趴伏着注视四周情境。
冷风清寒,月辉清洒一空。
过得半个时辰,房门吱嘎开了,传来颜青言语:“慕兄,我事已了。”
慕昀翻身落地,闻着一身酒气的颜青,掩住鼻子,说道:“感觉如何?”
“这暗香想必已解除,就是身子干巴巴的,忒难受,需找个客栈好好洗一回。”颜青返身入房,借着柔黄色灯光,指着那桶中的酒水说道,“除了这酒味,你可有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慕昀跟着入了室内,眉间一蹙,说道:“方才一进门便闻到了,想来这便是那暗香吧。”
“嗯,方才在那酒桶中浸泡,我运起真气周转,之后感觉有甚东西从我后背沿着酒水缓缓排出,看样子那麻衣人所言不假,那我可要给他再搓颗解毒药丸,只是这次可能会增加点酒味。”颜青扶着木桶壁笑言道。
慕昀嘴角一扬,说道:“接下来便是要演那出误打误撞解除暗香的戏,且看颜青兄演技如何。”
二人随即清理了屋内,将酒桶酒坛等放置一旁,那酒桶从酒肆借来之时已然支付了押金,倒也没让酒肆店家亏损。
夜色下,二人又行至城西附近的“日香酒肆”,慕昀在外等候,颜青进得了店内言说着想要买些酒,在掌柜带着其介绍各式酒时,装作不小心,一个踉跄打破了那堂中的一大缸酒,顿时店中酒气四溢,颜青则是伏在那碎了的酒缸底上,身上衣衫全湿。
酒肆掌柜自是要颜青赔偿,颜青则与掌柜商谈着赔偿多少银子为宜,引起喧闹之声,引得路过行人驻足围观。
见得如此,颜青故作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赔付了银子,随即出门,快速步进了周边巷道中,待得与慕昀会面,二人便是跃至屋面,朝着远处夜色跃去,不时回首注意着是否有可疑之人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