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公子,夜间邀你相陪,还望见谅。若是以往,我便一人出行,只是自那……那件事后,行事不免多些小心,方请得慕公子同行。”百里瑶红唇微动,珠声缓缓传来。
慕昀听闻,见其言辞闪烁,言及那破庙之事,心中了然,为免百里瑶多想,便道:“出门在外,自是多加小心为好。不瞒百里姑娘,在下之前也想夜出一游,正苦无机会,未料你却上得门来。在下尚需多谢你才是。”说着,对着百里瑶作揖。
百里瑶见得,莞尔一笑,嫣然道:“慕公子好意,我自是心领。”慕昀在侧微微颔首。
虽是夜间,街上行人尚多,神色气态多为闲适,街道两侧酒楼中灯火通明,透过窗见得桌间酒客推杯换盏之状不停,酒香之气四溢。
慕昀二人行得一阵,来到一巷口,沿着巷口再行数丈,却见一朱漆门楼,两侧青砖红柱,进了大门内,只见四五幢三层阁楼,绿瓦飞檐,每层檐下各挂着一串粉色灯笼,将楼宇照得通亮。
楼间过道上,铺着一排排方形灯笼,灯笼上彩绘着各式山水景色,灯笼下沿街两侧摆放着两排方形木质小屋,木屋不大,屋里桌上却是摆放着各式物品,道间行人来来往往,如同白日一般,商户吆喝叫嚷声不绝,甚是热闹。
慕昀见得百里瑶一脸喜色,便是跟随其后,沿着道中小商铺,一路慢游。
百里瑶拿起桌上象牙梳子细细一观,又是来到邻旁商户的发簪饰品,看得一阵,又来到对侧商铺对着铺中的泥人儿盯看不停,又是朝着那红色糖葫芦眼眸一闪。
慕昀初次见到如此夜市,心中亦是诧然,不时张望着四周,心中念想着需护得百里瑶周全,便是尾随于百里瑶后,见得其灵动好奇模样觉得有趣,两人已然来到一面具铺前,桌上摆放着诸如虎狼犬兔等各式面具。
“咦”身侧百里瑶发出淡淡疑声,慕昀随着其视线望去,却见各式面具中间摆放着一个白色狐面面具,与查师兄赠与自己的甚是相像,只是少了面额上的那些朱漆。
百里瑶之前在庙中与佩戴着狐面面具的慕昀相处一室,晨间醒来自是看了这狐面面具多时,今日在此夜市之中见得如此相似面具,自然惊讶,不由得叫出了声,脸上现出一抹红晕。
慕昀见得百里瑶神色,思绪片刻,知晓其中情境,便笑说道:“嗯,这里的面具做得还不错。你看那狼样式面具惟妙惟肖,倒是蛮适合颜青兄的。”
百里瑶听闻,看着其中那狼式面具,表面褐色,脸部两侧各描绘着几缕墨色胡须,心中想起颜师兄戴着狼面具的样子,不禁嫣然一笑,脸颊上的羞色退却不少。
慕昀上前,问询着商家面具作价多少,商家答曰一钱银子一个。慕昀便是将银子付过,拿了那狼式面具过来,对着百里瑶说道:“久蒙颜兄照顾,权将此面具作为谢礼。”
“想来颜师兄自当喜欢。”百里瑶轻声回应,言语中似带着一丝羡慕之情,随即又是朝着道中其他商铺而去。
慕昀跟随在后,将狼面具塞入了怀中。在购买之时,慕昀本欲给百里瑶也买一个,但念及世俗规矩,男女之间不宜赠送东西,便将此心思按下。
但方才见得百里瑶言语声中似带了一些落寞,慕昀心思一阵,径自上前,对着百里瑶道:“百里姑娘,做事成双,在下也想给百里姑娘买一面具,权当此行留念,不知百里姑娘可否一纳?”
百里瑶听闻此言,驻足停身,片刻之后,方才回转身,对着慕昀轻言道:“慕公子所言可是当真?”灯色下,眼瞳轻动,露出一抹淡淡微笑。
“自是当真,只要百里姑娘不嫌弃便好。”慕昀与百里瑶回到面具摊前,继续说道:“不知你想选哪个?”
百里瑶眼中漆漆,掩唇不语,行至面具铺前,思虑一阵,对着其中那狐式面具道:“就要这个吧。”
慕昀听闻,心中一惊,未曾想她竟是选了与自己相似面具,便是面带笑意,上前付了银子,将桌上狐面具拿起递于百里瑶。
百里瑶见得如此,踌躇片刻,抿了抿嘴,将面具接过,随即转身将面具塞入衣襟,沿着道中快步而去。慕昀暗笑着跟上。
两人在商道中又是巡玩一阵,过得一炷香时分方才到了商道尽头,在尽头处沿着左侧楼阁而去,尚有些廊台庭院。百里瑶本欲望前行观看,只是其貌出众,途中的人儿见她多是驻足偷看,百里瑶多了份羞怯,便是沿着商道尽头处的大门出了夜市。
“世间之女子多慕美,却不知即便貌若天仙,亦有几寸烦恼丝。百里姑娘,你说是否?”慕昀随着百里瑶行至街中,打趣道。
“此番我倒是不知呢,若是哪日你若遇到了如此女子,你倒可去问她咧。”百里瑶羞涩回复着。
街中店家已有些收了门面,灯笼撤下,灯色黯淡了几分,透过这朦胧光线,慕昀瞧得百里瑶玉腮微红,欲语还羞,颇觉有意,便是一笑而过。
两人一前一后漫步于这夜街之中,百里遥不时拿出怀中的狐式面具把玩,突然将面具一戴,转身后将双手放置于耳朵两侧,对着一脸愕然的慕昀说道:“其实,我是狐仙, 嗷……”
慕昀见状,不禁一乐,刚想回复言语,只见百里遥已经回转身朝前快步而去。慕昀只能笑着跟随而去。
又行得半炷香光景,两人方回到客栈门前。百里瑶立于门前,轻声道:“今日多谢慕公子作陪!”
“百里姑娘自是客气,倒是在下要多谢你成全了我的出游之意。”慕昀眉间一展,乐言道。
两人相视一笑,进了客栈,各自归房。
慕昀回房小憩一阵,便是提步来到颜青房外,“咚咚咚”敲了几声门。
门“吱”声开启,颜青站立屋内,面带诡笑,说道:“慕兄,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