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寒意真气不断运转,左胸口处的郁积与隐痛自是慢慢散去,到得傍晚时分,已然消散了绝大部分,慕昀心中升起一丝悦意,思索着晚间再运行片刻,应当无事了。
到得此时,心有所宽,不由得又是念想起昨日生死搏斗之事:此般以一敌二,若不是最后那二人大意让自己用“上冥诀”偷袭得逞,不然后果着实未知,但断然是离不开凶险这二字。只是这“上冥诀”虽能制敌,之后却也让自己昏厥,若还有其他敌人在侧,想来自己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回想如此,慕昀不由得有些心惊。既已念及“上冥诀”,那之前通过手臂流入足底昆仑穴元髓中的暖流,想来便是他二人的真气一类,但流入了元髓之后却又是去往了何处?又为何会吸取那二人的真气呢?
慕昀心生疑虑,运起“上冥诀”,闭眼感受着其中元髓的变化,但细细感知,却犹如那脉脉缓流一般,并未有多大变化,不由得心中暗暗吃惊,虽然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正在思量之际,耳中却是响起了敲门声,又传来百里瑶清声脆语:“慕公子,晚膳已备。”
慕昀收功,睁开眼,下床起身开门,见得百里瑶正一袭青衫立于门前,面带笑意,之前其脸上微带的倦意已然褪去,身后的院落中一片金黄之色。
“慕公子,饭菜已毕,且去用膳吧。”百里瑶又是轻盈一笑。
慕昀见得如此,自是动身前往。
二人行至包间处,用起晚膳,即便慕昀说着自己已然无恙,百里瑶还是坚持着给其调羹之中不停夹菜,同时言说着下午时分她去暗点布庄的事宜,言及布庄之处仍未有四清阁扰敌之音讯。
听得百里瑶说其去了布庄,慕昀有些惊讶,两人房间仅相隔一墙,照理来说若百里瑶出门他应知晓,但他之前并未听到声响,想来是自己运行“上冥诀”过于用心,方才未有注意,念及如此心中释然。
“不过呢,那布庄人说,今日又有我阁中弟子去打探了。布庄人既然对我这般说,那我去布庄的事,自然也该和我那些师兄弟姐妹说了。”百里瑶夹起一块牛肉片放置于慕昀前,淡然道,“若是布庄将我等探访之事,不告知彼此,想来还是这般好些。”言语中带着几分叹意,随即又是对着慕昀一笑。
慕昀听得如此,本想言语,见得百里瑶已有了念想,便是收回了言辞,将调羹中的牛肉片夹起塞入了口中,岔开话题,聊些糕点之类百里瑶感兴趣的事。
两人用膳毕,周掌柜执意不让百里瑶帮忙收拾,百里瑶只能起身一礼先去了院中。慕昀念及明日就要离去,便是留下和周掌柜简单收拾一阵。
“听百里姑娘说,你二人明日就要起身离开此处了?”周掌柜用抹布擦着桌子,口中喃喃道。
“嗯,此地事已完,确实要离开了。”慕昀在后回应着。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你二人作陪我倒觉得有些趣味,只可惜啊。对了,关于那银子之事,慕公子回去之后还请和‘长乐会’言语一声,在下是实在为难的很呐。”周掌柜回首,盯着慕昀肃然说着,随后又是换得一脸笑意,缓缓言道,“那百里姑娘十分难得,你可要好好珍惜。”
慕昀听闻,摸了摸眉毛,赧然笑道:“关于那银子之事,若是有机会,在下自会与‘长乐会’提及。不过百里姑娘之事,怕是周掌柜有所误会……”
周掌柜微一眨眼,挑了挑眉头,倘然道:“在下虽有些好赌,在你眼中或许亦是不善经营,可是这男女之事,我却还是比你看得通透些,嘿嘿。”
两人如此这般,你来我往玩笑言谈,半炷香后方才收拾完毕,待得慕昀行至院中,百里瑶尚且立在花前,一副赏悦之情,见得慕昀过来,方才转首一笑,轻言道:“看公子气色,比晌午时分好了一些。”
“下午时运气调养一番,已去了十之八九,晚上稍息之后应该就无妨了。百里姑娘你昨夜一宿未歇,今晚可是要好好歇息,晚间我自会看护,你不必担心。”慕昀说着间,将视线从花架处挪往百里瑶眼瞳,却令得百里瑶生起些羞色将头转向花盘处。
二人言语一阵,随着夜色稍降,各自入了屋内。随后不久,百里瑶又敲门入了慕昀房内,拿了一袋糕点过来,说是下午时分去布庄时顺道买的,权当做给慕昀当个夜宵。慕昀自是笑纳,言语几句让百里瑶好生歇息。
夜已有些深,窗外一片寂静,唯有偶尔传来的几道风声。
慕昀盘膝坐于床上运转着真气,朝着左胸处最后点郁积处冲刷着,到了此刻,郁积已然所剩不多。慕昀提起口气,又蓦地运起真气,加了点力道,朝着左胸筋膜流去,随着一阵较为明显的痛感,之后换的却是一阵畅通之意,已然冲开那最后一丝郁积。
慕昀呼了口气,收了收真气,轻轻拭去了额头上的微汗,心中却是有些喜意。
运气疗伤时休息片刻,窗外已然传来院门开启声,轻微的脚步声,步上楼梯声,之后又是西侧二楼某个房间处传来的些许轻声细语。
慕昀听闻如此,被这群执着的“赌客”逗得一乐,脸上泛过一丝笑意。虽听闻都是“熟人”之声,为防万一,还是起身带上狐式面具,开了门,庭院之中唯有那一抹如水月辉,伴着暗花点点,西侧二楼中间的客房窗户上透过一缕柔黄灯色,映衬出几个身姿不时来回摇晃的剪影。
沿着院子行了一圈,未有异样,慕昀一个轻跃,跃至了屋面,随后蹲着身子去往那赌客所在房的屋面,趴下细细听着声响,除了赌博摇骰子之声,并无其他异样,便起身欲再沿着屋面四处探查一遍。
待得慕昀从屋脊下到西南角屋檐处查看时,不经意间一瞥,却忽见得一黑色身影窜跃至了东侧屋面,那黑影人上得屋面后,四下转首,最后将目光停落于那赌客所在客房处,随即趴下,伏于屋面之上。
慕昀自见得那黑影人的第一刻起,已然伏藏于屋面,此时便是借着月色关注着那黑影人的一举一动,心中带着一份惊意:“为何总有此般夜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