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昀转了转眼瞳,眼睑中感知到些许光线,努力微微睁开了眼,狭长的视线里出现了木质雕花床,床上的自己身盖一袭薄被,似曾相识,又转首往则侧一瞥,依稀见得桌凳,凳上坐着一白衣女子,正趴在桌上睡,女子身姿婀娜,窈窕匀称。
慕昀深吸一口气,睁大眼睛将视野扩大,方才发现自己置于齐福客栈客房之中,室内亮堂,又细细感应了下身躯,除了左侧心口处尚有些微微疼痛之感外,身体其他之处倒没多大问题。
念想起昨日激战后,自己失去意识倒地,可再次睁眼却是在客栈的床上,不由得觉得有些奇妙。但看看一侧桌子上趴睡的熟悉身影,心中多了些了然。
轻抚了下胸口,慕昀缓缓起身下床,尽量控制着声响,怕吵醒了那睡意中的女子,待蹑手蹑脚起身,躯体胸口处的不适尚存,又步行几步,躯体其他部位倒无异常。
行至桌旁,见得窗外已是一片光亮,具体是何时辰却是不知晓。慕昀将视线挪低,见得百里瑶一头青丝飘散于桌上,肩处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吐气如兰。
慕昀不想扰了她,便是轻轻坐在一旁凳子上,轻手拿起茶壶往瓷杯中倒了点水,缓缓举杯喝下,思绪着所发生的事。
昨日与二人对搏时,自己使用了“上冥诀”,之后却是人事不知,莫非后来是百里瑶出手并将我带回客栈?还是有其他之人相助?慕昀心中不明,左右思量,又觉得口中干渴,不禁多喝几杯,当然每次从青瓷壶中倒水都是将声音压得极轻。
待扬首喝第四杯水时,慕昀只觉得百里瑶身姿一动,待其喝完水恢复平视时,面前已然出现了百里瑶秋水盈盈的眼瞳,眼神中带着丝丝喜悦,又夹杂着几分惊奇,桃脸微红,尚留着初醒后的睡意。
慕昀见得如此,将手中瓷杯放下,微笑道:“百里姑娘。”
“慕公子,你没事了?”百里瑶揉了揉眼睛,欢喜说道,言语中夹着一丝疑惑。
“嗯,应该是没事,胸口这边还有些小小不畅,晚点运气调息之后就没事。”慕昀淡然一笑,对着眼前的这位佳人缓言道。
“那真是太好了。”百里瑶坐直了身子,将头发往后一束,又看得慕昀半许,见其神色自若,想来无甚大碍,红唇轻启道:“昨日当真多谢慕公子,若不是慕公子舍身相救,我……我……”言语之中,带着些许羞涩之意,微微低下了头。
慕昀见状,回想起自己在不知对方实力的情况下以一对二,着实有些托大,不过在那等情境之下也唯有如此,只是日后需多些小心,勿再陷入此等劣势情境为好。
思绪片刻,慕昀呵呵一乐,露出个笑容,说道:“百里姑娘,不必言谢,受颜青兄所托,自是需护得百里姑娘周全。只是在下习艺不精,倒是让你担心了。”
百里瑶缓缓抬起头,侧视了下慕昀,呼吸几口,随即伸出玉手拎起茶壶往慕昀身前杯中添水,说道:“慕公子舍身相救,铭感于心,淡水一杯,权作谢意。”随即双手捧起瓷杯,递于慕昀。
方才已然喝了四杯水,口中干渴之意已解,见得百里瑶诚意拳拳,多喝一杯自是无妨,慕昀便是接过,一饮而尽。
“慕公子,可是饿了?方才只顾着与你说话,却是忘了给你备膳。”百里瑶露出些许愧色,起身欲往门边走去。
慕昀拉了拉其左侧衣袖,笑道:“百里姑娘,我暂无饿意,无妨。”见得百里瑶驻足而立,又是道:“只是这一觉醒来,却是不知现在是何时辰了?”
百里瑶掩唇一乐,方坐回凳上,轻声道:“此时应是接近晌午,昨日从那河道回来,你已睡了一夜,好在你无恙。”又细细端详慕昀,“我已嘱托了周掌柜,备了些菜,等你醒来热一下便可吃。”
“有劳百里姑娘”,慕昀起手作揖,随即又带着疑色问道:“昨日那二人,去了何处?”
“那二人,与你对掌之后,跌落河中,我见你昏迷便无暇顾及那二人,待我将你扶起,不经意瞥见那二人已浮在河面,沿着下游而去,至于生死,却是不知了……”百里瑶抿了抿嘴,如实说道。
慕昀听闻,眉间一蹙,心中揣思那二人自是生还希望不大。随即又听得百里瑶说道:“慕公子,此二人先行不义,我等只为自卫,现下你还是以养伤为重,不要过于担忧。”
慕昀见百里瑶看出自己思虑之色,咧了咧嘴,宽慰道:“百里姑娘所言极是。”往侧边一瞥,忽见得那左侧凳子上正放着缩成一圈的玄鸣剑,便是取过径自系入了腰身之中,虽然百里瑶在侧,却是没有避讳。
百里瑶静静地看着慕昀将剑缠入腰身,待其收拾好腰间衣襟,美目一转,叹道:“慕公子这‘剑’颇为有趣,出人不意,不知可有‘剑’名?”百里瑶本想问其此剑出处,话到嘴边方才觉得不妥,虽与慕公子熟稔,但毕竟是人隐秘之事,便将问题改为了问名。
“此剑,名为‘玄鸣剑’,昨日情急,只能拿来应对。”慕昀微微一笑道。
“‘玄鸣剑’,倒是挺有意思,慕公子,你身上的秘密可不少,那‘狐面’,还有你昨日的武功。”百里瑶对着慕昀粲然一笑,“不过,最重要的是慕公子无恙。倒是有些饿意,我先去让周掌柜热下菜,你且歇息。”随即,百里瑶留下一袭靓丽背影,已然开门而去。
慕昀本欲问百里瑶为何在此,念及男女二人独处一室,终究有些难为她,便不再提及,见得她出门而去,室内徒留其余留清香,自是笑着微微摇头,起身到床侧收拾了被褥。
正待慕昀欲准备借此间隙,调息运气之时,门中蹦出一个靓丽身影,随即传来女子悦耳软语:“慕公子,周掌柜已在热菜,尚需些时间,喏,先尝尝这枣泥糕。”随即轻姿身影步至慕昀身前,从纸袋中拿出一块褐色糕点递了过去。
“多谢百里姑娘”,慕昀手中接过糕点,笑然道,随后塞入口中,轻咬一口,皱了皱眉头,疑问道:
“这枣泥糕为何如此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