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中时而风声呼呼,从窗缝中溜进一丝清辉月光。慕昀注意着窗外情境,奈何不住夜深,悄然睡去。
晨曦微露时分,门中已有敲门声响,慕昀知是颜青,便是起身开门。门外颜青神采奕奕,似对要做之事满怀憧憬,嘱咐几句慕昀照看好百里瑶,便是径自下楼,出了客栈沿着南城门而去。
慕昀见得如此,装作要用早膳,在二楼和一楼巡视一圈,未见异状,碰到那小二,只听小二言语一句“客官可起得真早”,慕昀自是以笑为回复。
今日尚需远行,慕昀用过早膳,便是将早膳打包回房,欲待百里瑶开门边将那早膳递于她。事到如今,自是谨慎一些为好。
慕昀在房中歇息一阵,闻得旁侧百里瑶房门开启之声,便是将那早膳奉上,百里瑶作谢后接了过去。
过了约莫一个半时辰,颜青回到客栈,招呼慕昀、百里瑶二人收拾好行囊,三人退了房,行至街中,沿着南城门而去。颜青在前,百里瑶居中戴着锦帽,慕昀居后。
此时街道之上已经恢复了生气,家家商户开启,青石街道之上行人匆匆,耳中叫卖之声不绝。
慕昀自街中走过,细心留意着周边之人,看那些人之言情神态,却是未见有甚异常,想是自己阅历尚微,不易察觉,告诫着自己多些小心。
过得一炷香时分,三人行至城南门处。颜青沿着四周一看,见城门外石碑处有一马车正歇着,便雇了此车,三人一同坐于车篷内,车夫一扬鞭,马车便是沿着城外青雅城方向而去。
行得一阵,颜青不时拉开窗帘望向四周,查看是否有追踪之人。
“好在是顺利出城,再过半炷香,便是到了岔路口。在路口处沿着右侧官道步行一百来丈,在路侧林木中藏有一马车,你只需说声‘颜公子’,便可坐车而去。”颜青脸上带着些许得意笑容,缓缓道。
慕昀与百里瑶相视一眼,转首对颜青道:“是了,颜公子。颜公子如此周到安排,着实令人佩服。”
颜青呵呵一乐:“慕兄,晚些分道之后,百里师妹有劳多照料,若是有甚差池,我自难回宗门。”
慕昀见颜青虽是乐言,但言语中带着诚恳之意,便是抱拳道:“此番分道,我自当尽力而为。颜兄一人亦要多加小心。”
百里瑶闻得二人之言,亦是对着颜青捧剑作揖道:“颜师兄,多加小心。”
“不必担心,无妨,无妨。”颜青摆摆手说道。
听得车外马夫“吁”的一声,马车已然停下。慕昀与百里瑶下得车来,步入一旁林木之中。颜青在车上回首一瞥,作个抱拳礼,便是回转身催着马夫扬鞭而去。
慕昀与百里瑶未免留下足迹,沿着路边道旁草木而行,行得约莫百来丈,在道旁林木稍宽阔处隐现着一马车,车色漆黑发亮,车夫嘴中叼根草叶,正躺着歇息,车夫年纪不大。
慕昀上去,对着车夫,一寻思,说道:“颜公子!”
车夫听闻,一个起身,换成坐姿,看了一眼慕昀,道:“我还以为不来了咧,若是再过半个时辰不来,我就准备回城里了。”说话间已然撩起了车帘。
慕昀见得,让百里瑶上了车篷,自己随后上去,坐在门帘旁,待坐定,便是让车夫绕道朝着定远城而去。从车夫处得知,从此处前往定远县,快则三个半时辰,慢则四个时辰。
“百里姑娘,此行前去尚需三至四个时辰,时间尚早,晨间早起,你且休息一番。”慕昀见得百里瑶倚坐在内侧篷壁处,神色带些羞涩之意,轻声道。
“有劳慕公子,我且尚可。慕公子昨日与师兄出外一场,想来晚间也未好生歇息,你且歇息,我先来查看四周境况。”百里瑶回声道。
“我自感尚佳,若是乏了,自会告知于百里姑娘,还请姑娘先歇息。”慕昀微微一笑,语气中带些坚定之意。
百里瑶听得如此,也不好再强求,便是微微颔首回应。她时不时翻开窗帘,看看道旁的林木退后,听闻着有规律性的马车声响,又见慕昀在侧,心中多份安然,不经意间已是依靠着合上了双眼。
慕昀之前一直拉着车帘,注视着道中情境,又时不时探出头查看后续是否有追踪之人,待回到座位,回首一瞥,见得百里瑶已然睡去,看其玉脂凝肤,睫毛微动,心中暗笑一声,回过头继续查看着道旁动静。
道两旁,林木郁葱,不时尚有行人经过,偶尔对面来辆马车,交错而过。
行得两个时辰左右,马车儿停下,马夫让马儿稍歇息一阵,吃些草料,过得一炷香左右,待马儿歇息完毕,便是又径直上路。
早间出来之时,百里瑶已在行囊中带了些点心之类,途中分了些给慕昀,两人一起吃过。慕昀又是拿出干饼晃了晃,百里瑶微微一笑示意已有饱意,慕昀便是将那干饼收回。
马车又行得近一个半时辰,方才来到定远城外,天色已有些昏黄。
慕昀和百里瑶下了马车,正待慕昀欲付车费时,那车夫已然挥鞭而去,口中念道:“车费银子,颜公子已付!下次如需远程而行,记得再来找我!”
“颜兄做事果然周到,未行先付。”慕昀将手中银子收回,又看一眼离去的马车,轻声道。
百里瑶听闻,莞尔一笑,朱唇轻启:“嗯。”又看看远处的定远城城墙,“今日行车一日,慕公子劳苦,不知今夜准备暂歇于何处?”
慕昀看了下天边红霞,又瞅瞅百里瑶红彤彤脸颊,开口道:“实不相瞒,定远城我只曾来过一回,但若是要寻一静处以避人耳目,在下倒是觉得有一处较为合适,只是此处不如其他客栈,届时姑娘若觉得不便,我等再换。”
“有劳慕公子带路。”百里瑶眼眸一动,戴上锦帽,轻声言道。
两人进了城门,行经在城中街道,沿着城西而去,两侧商户的叫嚷声不绝。过得一盏茶时刻,两人穿过巷口,方才来到巷中一两层楼面,黑瓦漆木客栈处。
百里瑶见得慕昀驻足,抬头而视,见得门上牌匾,口中默读道:“齐福客栈。”
巷中清静,没有多少行人,慕昀指着齐福客栈道:“此处便是。”
两人入得大堂,虽是晚膳时间,堂中却仍无一人,就连掌柜案台处也是空无一人。
慕昀脸上一阵尴尬,对着百里瑶俏皮一笑,转身对着内院喊道:“周掌柜,来生意了,有人住宿啊。”
声音在内院回响,稍后一阵,从内院传来一男子回声:“马上过来,客官稍候。”
百里瑶见状,又见慕昀脸上有些尴尬之色,便是掩唇一笑。
慕昀正欲对百里瑶解释说些什么,耳侧已然传来言语声响:
“哦,原来是慕公子,久违,久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