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勤练,晚间观书,慕昀过得倒为充实。这日午间正当慕昀在庖厨摘弄着豆角,准备放置锅中随着米饭蒸时,熊简弦大步踏进,随后轻拉着慕昀衣襟往院中走去,口中郎朗笑道:“我的慕师弟,大师兄有请。”
慕昀力不及,只能随着熊师兄一同前往会客厅处,进得厅内,陈水清已然端坐左侧木椅之上,查千意则是坐于右侧木椅,熊简弦翻身一跃落座下位。
慕昀见三位师兄齐聚于此,有些纳闷,抱拳道:“不知三位师兄有何吩咐?”
陈水清走到慕昀身侧,按下其作揖手礼,说道:“我等凌青门,虽位于山中,在山下巨象城、定远城、嘉台城中各有一处客栈雇人操持着,每三个月收一次银子放入城内钱庄之中。之前都是由你熊师兄前往收取,这次就由你去收取吧,权作历练!”
慕昀听闻,心中诧异,心想平日我等简朴用食,未曾想还有些客栈资产,只是这收银之事干系大,万一出点纰漏对门派损失较大,心底起了丝隐忧,开口道:“师兄有令,小弟定从,只是小弟之前未曾接触此事,万一处理不当恐门派受损。”
不等陈水清言语,熊简弦已然起身,拍着慕昀后背道:“慕师弟不必担忧,不过是收取客栈银子放入银号中罢了,不必思虑太多,师兄也是这么过来的,况且能借此下山游玩一番咧。”
慕昀听得下山游玩几字,心中亦是有些欢喜,只是收银事关重大,不由得露出些难为之色。
陈水清见状,返身落座,缓言道:“慕师弟不必困扰,收银之事即便是出点纰漏也在我等承受范围之内,安心去便是,增加阅历为主。只是此次下山,以宗门收银之事为主,切不可处理私事,如回家看望之类,切记,望师弟知悉。”
慕昀听闻,脸上难为之色稍解,作揖应允。
见此,查千意起身说道:“慕师弟下次下山,记得帮我从巨象城‘文山斋’中购些纸砚”,说罢塞入慕昀手中一小块碎银。慕昀欲将碎银塞回查千意处,却是被查千意推回。
“如此,慕师弟收拾一番,明日一早就下山吧,路上小心!具体事宜就让简弦和你再细说。”陈水清呷了口茶,说道。
慕昀作允后,熊简弦拉着慕昀退出厅堂来到庖厨。
熊简弦帮忙着生火,随着柴火的霹雳吧啦声,熊简弦说道:“慕师弟不必担心,安心去即可。我凌青门不喜生张,故在山下对外声称为‘长乐会’,你拿着铜牌过去,那三家掌柜就知晓你是来替‘长乐会’收银了。”说罢,递给慕昀一小四方铜牌。
慕昀闻言接过一看,铜牌长宽约一寸,正面一“长”字,背面一“乐”字,字迹四周已然有些褐色。
“明日前去,路上小心,可先去巨象城的‘如归客栈’,再去定远城的‘齐福客栈’,最后去嘉浩城的‘缥缈居’。收得的银子就近存入城中的‘庆通钱庄’,报之我长乐会名号即可。”熊简弦耐心嘱咐着。
慕昀听着三师兄话语,切着菜,口中应允着。午饭后,按照熊简弦意思,收拾着行囊,放入一些换洗衣物、狐式面具、《山海录》等。
想着明日即将下山,慕昀心中有些期许,晚上竟然无失眠。
翌日一早,慕昀先到师尊洞门处合手敬拜,告知下山办事事宜,洞门中未有回应。回到住处后,慕昀与三师兄作别,大师兄嘱咐路上小心,二师兄查千意叮嘱下山时适当保留些真气以防万一,熊简弦则嚷着要陪同慕昀走一段。
两人出了大门,走了片刻,熊简弦右手挽住慕昀肩侧,说道:“小师弟来山中也有近三年,高了,也壮了,此次下山就当做游历!”接着又搂了搂慕昀道,“你也知,师兄无甚爱好,只是这嘴馋之事难以消解,小师弟记得到嘉浩城‘缥缈居’后,可得帮我在其对面的闻香酒肆中打一葫芦‘梨花醇’,待你回来就放在你平日挑水潭处,可不得让两位师兄知晓。”
说完,熊简弦又是往慕昀袋中塞了些小碎银。慕昀见状,赶紧拿出银子,口中急忙道:“小弟久受熊师兄之恩,打酒之事定然做到,只是这银子可使不得。”
熊简弦哈哈一笑,摸摸慕昀头上发髻,说道:“小师弟,你月俸都已寄回家中,现下身无一文,如何行事?这些银子亦是行程费用,省着些用便是。”言毕,熊简弦反身一跃,已到五丈之外。
慕昀拜别熊简弦,朝着山下而去,约莫过了一个半时辰已到山脚处,回首这青文山,只见半山腰中云烟缭绕,山间不时传来几声清脆鸟鸣之声,竟有些不舍。
照着《山海录》中记录路线,慕昀背着行囊,沿着巨象城步行而去,路过沿途村落,问询着去往巨象城的方向,村民所指倒是和书中所记载一致。
道上不时有马车经过,有些顺道的马车夫见着徒步的慕昀,便是问道着“小哥是否要搭车,只需些许费用”,慕昀笑意摆摆手婉拒。待得马车离去,车轮轱辘激起两道黄尘。
自从离家拜师以来,已在山中居住了近三年,每日相处的也就是三位师兄,如今到了山下,路径村镇形形色色的人儿,多了几份欣悦与好奇。
行步途中,受益于这每日勤练体和习武,慕昀并未有乏累之感,只是到得午间,肚中稍有饿意,便在路旁槐树下就坐,随着地上闪动的斑驳树影,拿出行囊中的锅巴慢慢嚼着。
忽听得“咴……”一声马嘶鸣,后方道上奔来一黑色骏马,马背上坐一黑衣女子,头戴黑色锦帽,衣领、衣袖处点缀朱红刺绣,腰中隐现褐色剑鞘,还未待得慕昀细瞅,骏马已是沿着巨象城飞驰而去,马蹄后尘土飞扬。
慕昀着实有些艳羡这骑马的俊姿,只是尘土飘扬妨碍自己嚼锅巴,只得挪到树后两丈处,可不想惹这尘埃。
待得有些果腹感,慕昀收拾起行囊,朝着巨象城步行而去,心中盘算着:看这情形下午时分便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