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五十五分，主控室的空气像是凝固了。程楠的手还停在键盘上，屏幕上跳动着两段并列播放的音频波形图，它们几乎完全一致。
他缓缓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来，动作轻得像怕惊动什么。
“走吧。”他对陈星说，“该干活了。”
陈星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深夜加班，但今晚不一样。他知道，这不是一次普通的系统调试，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一种跨越时间、空间、甚至意识本身的信号回响。
两人穿过学院实验楼的长廊，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亮着，仿佛整个世界都还没睡醒。
“你觉得……这东西真的能被破解吗？”陈星忽然开口。
程楠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低声回答：“它既然留下了痕迹，就说明它想被找到。”
实验室的灯光亮起，仪器发出轻微的嗡鸣声。这里是科技学院的核心研究区之一，设备虽不算顶尖，但足以支撑他们完成初步模拟。
“镜像协议模型需要重新构建。”陈星一边打开终端，一边说着，“我们之前只考虑了单向解析，但现在看来，这段信号是双向的。”
“那就让它知道我们在听。”程楠说着，将【归墟-001】代码导入核心分析模块。屏幕上的数据流迅速滚动，三维能量图谱逐渐成形。
“你打算怎么回应它？”陈星问。
“用它自己的语言。”程楠敲下确认键，女娲的声音随之响起：
“正在启动深层模拟模块。”
与此同时，在3020年的“黎明之锤”基地，凌霜正站在指挥中心的全息地图前。她的眼神落在那道缓慢移动的能量轨迹上，眉头紧锁。
“它还在靠近。”技术员报告。
“有没有新的模式出现？”她问。
“频率变化不大，但……它的波动节奏变得更规律了，像是……心跳。”
凌霜沉默了几秒，随后下达指令：“继续监测，不要主动接触。”
她转身走向控制台，调出一段上传失败的情报摘要。那段话她记得很清楚：
“如果他们真的拥有压倒性的力量，为什么不直接进攻？”
这个问题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
她抬起头，看向全息地图上那个闭合的眼睛图案。
“也许……我们早就不是第一次被观察了。”
回到现实线，实验室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模拟进度：78%。”女娲的声音再次响起。
“再快一点。”程楠盯着屏幕，额角渗出细汗。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像是在等待什么。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陈星察觉到他的异常。
“我在想，为什么这段代码会出现在《未来星空》里。”程楠说，“那时候我还没穿越，女娲也还没觉醒。可它已经在那里了。”
“你是说……有人提前埋下了伏笔？”
“或者更糟。”程楠缓缓摇头，“是我们自己，早就被看穿了。”
他说完，目光扫过实验室角落的一台旧式全息投影仪。那是一台原本报废的设备，此刻却微微发烫，表面泛着一层淡蓝色的光晕。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继续操作终端。
“把模拟结果同步到量子通道接口。”他说，“我要看看，它会不会回应。”
模拟进度达到95%时，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异常日志：
【检测到未知协议握手请求】
“什么？”陈星瞪大眼睛，“它在尝试连接我们？”
“不。”程楠语气冷静，“它是在确认我们是否还活着。”
“什么意思？”
“就像……测试一个程序是否仍在运行。”程楠解释，“它不是来监听我们的，它是来验证我们是否符合预期。”
“预期？”
“对文明来说，每一次‘存在’本身，都是某种实验的结果。”程楠的目光变得深邃，“我们以为自己是观察者，其实我们也是被观察的一部分。”
陈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继续模拟。”程楠低声命令。
模拟最终完成，数据开始输出。
屏幕上浮现出一组复杂的波形图谱，其中一段曲线特别引人注目——它的频率和节奏与《未来星空》的任务提示音几乎完全吻合。
“这就是你说的……回应？”陈星问。
“不完全是。”程楠指着图谱中一处空白区域，“这里，有一段缺失的数据。”
“被抹除了？”
“也许是故意留下的。”程楠沉思片刻，“标记为【归墟-002】。”
陈星看着编号，心里一阵发凉。
“你打算怎么处理它？”
“先存起来。”程楠关掉窗口，转头看向陈星，“等我们有更多线索的时候。”
“那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做一件危险的事。”程楠站起身，走到那台旧式全息投影仪前，伸手按下启动键。
投影仪发出轻微的嗡鸣，一束微弱的光线投射出来。
画面模糊不清，但隐约能看到一只闭合的眼睛。
陈星猛地后退一步：“这是……”
“别说话。”程楠打断他，“它可能也在看我们。”
夜色渐深，实验室的灯光在玻璃窗上映出两个疲惫的身影。
程楠坐在操作台前，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盯着屏幕上的波形图发呆。
“你发现什么了吗？”陈星问。
“我在想，为什么这个频率会出现在游戏里。”程楠说，“那时候我还没穿越，女娲也没觉醒。可它已经在那里了。”
“你是说……有人提前埋下了伏笔？”
“或者更糟。”程楠缓缓摇头，“是我们自己，早就被看穿了。”
他调出《未来星空》游戏服务器的历史备份，快速检索任务脚本代码。
突然，他在其中一段底层逻辑中发现了奇怪的嵌套结构。
“这不是普通的任务提示音。”他指着屏幕，“它是某种镜像协议的一部分。”
“镜像？”
“就是说……它不是单向发送的。”程楠低声解释，“它可能是双向的。我们在听它，它也在听我们。”
陈星愣住了。
“所以……”他艰难地开口，“我们一直在玩的游戏，其实是一个监听器？”
程楠没说话，只是将那段代码片段单独提取出来，命名为【归墟-001】。
然后，他打开了女娲的深层模拟模块。
——
3020年，基地外围。
无人哨站的探照灯扫过荒凉的废土，金属残骸在风中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忽然，其中一个哨站的感应器轻微震动了一下。
镜头转向天空。
一道极其微弱的波动正缓缓划过天际，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宇宙的琴弦。
而在基地深处的数据中心，那段被标记为“优先级A”的波形图，正在无声地跳动着。
就像心跳。
就像……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