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内，酒肉的香气尚未完全散去，但气氛却骤然降至冰点；
江辰脸上的血色缓缓恢复，但瞳孔中的震惊依旧浓得化不开；
他缓缓坐回石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石面，发出笃笃的轻响，这细微的声音在突然安静的洞府里显得格外清晰；
“死了？”
江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难以置信，他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要确认自己是否听错，又或是要咀嚼这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惊天含义；
“燃灯古佛…真的死了？大黑，这消息来源可靠吗？你那所谓的民间渠道不会是捕风捉影吧，有没有可能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或者…更糟，这根本就是佛门故意放出的诱饵，设下的圈套？”
大黑见江辰如此反应，也收敛了兴奋，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
他凑过来，压低声音，确保洞府口的禁制隔绝了内外：
“鱼哥，俺刚开始听到的反应跟你一模一样，那可是燃灯老秃驴！准圣修为的灵山二把手这种人物，跺跺脚三界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哪能说死就死，还死得这么…这么悄无声息，连个像样的动静都没传出来？但我是亲耳听见有几个雪鼬妖首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据说也是远远的看到，战斗都没持续多久好像就结束了，他们几个都被吓破了胆，不像装的；”
大黑摸了摸鼻子，继续详细描述：
“据说他们本来是在一处比较偏僻的山谷出巡视，因为没什么人迹，所以那天就打了个盹在那边休息，结果突然被一声巨响吵醒的，听说是距离他们山谷大概千
里之外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极其恐怖的能量波动；
而且那不是普通的地震或者风暴，而是一种…仿佛整座山峰都被撕裂、万物都要重归寂灭的可怕感觉；
但奇怪的是，那波动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瞬间就平息了，只留下一种让人灵魂战栗的余悸；”
大黑顿了顿，眼里也闪过一丝后怕：
“他们胆小，没敢立刻去查看，躲在山洞里担惊受怕了好几天，后阿里他们一个是实在按捺不住恐惧和好奇，还有也是因为水和食物都耗尽的原因；
这才结伴小心翼翼、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摸到那能量爆发的中心区域附近…”
这时，大黑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他们说，那里简直像是被太古巨神用斧子劈过一样，原本亿万年冻结、比精铁还硬的地底深处的玄冰层被整个掀翻了，大地撕裂开一道深不见底、冒着丝丝黑气的巨大峡谷！
峡谷边缘不再是纯粹的土壤，而是呈现出一种琉璃化的结晶状，残留着两种让他们光是靠近就几乎要崩溃的气息；
一种是极其纯粹、却充满死寂味道的佛力，另一种是…另一种更加可怕，说不清道不明，充满了暴戾、狂野、仿佛要撕碎一切的恐怖意志！
他们在废墟边缘，捡到了几块破碎地，散发着微弱檀香和古老灯油气息的琉璃碎片，上面还有残存的、让他们看一眼就头晕目眩的佛门金色符文…
他们根本不认识那是什么，只觉得肯定是了不得的宝贝，又或许是灾祸之源，便心惊胆战地带了回来；
后来没过多久，佛门的人就开始大规模进入北俱芦洲，四处严厉打探，形容的正是燃灯古佛的模样和其随身法宝‘琉璃灯盏’的特征，他们这才吓破了胆，意识到可能卷入了天大的祸事里；
连夜跑来我这边汇报了这件事，那几块碎片也被他们当成不祥之物，远远的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江辰眉头紧锁，沉默地听着，手指敲击石面的频率不自觉地加快了；
大黑的描述非常详细，细节丰富，情绪真实，不像凭空编造；
那几个大黑麾下的小妖头领也确实没必要编造这种随时可能引来灭族之祸的谎言；
但…这事实在太颠覆认知，太难以置信了；
“另一种暴戾狂野、充满撕碎一切意志的气息…”
江辰沉吟着，脑海中飞速闪过几位恐怖的存在；
“会是谁呢，能如此轻易的杀死一位准圣，难不成是天庭？太上老君？没理由啊，天庭前脚还在帮灵山追查我们几个，怎么可能反手就杀死燃灯，莫不是如来？这更不可能了；
燃灯此次前来北俱芦洲明显是带着如来的人物来的，任务都还没有完成，如来又怎么会杀死他，而且与目击者的描述也不符合...
但这天地间这个级别的大能就屈指可数了，人族五帝也不可能为了我直接去杀死一个佛门的二号人物，难不成是什么隐世老怪？那他杀死燃灯的原因又是什么呢？除非...这事儿根本就是一个燃灯想将功折罪的陷阱！”
这是江辰基于常理和过往经验，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燃灯老奸巨猾，在灵山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以其睚眦必报的性格，岂会善罢甘休？用这种手段引蛇出洞，再正常不过；
“左右我现在也不好光明正大地回东海，不如就在这北俱芦洲陪他耍耍...”
江辰最终做出了决定，眼神恢复锐利和冷静；
“既然阴差阳错来了这北俱芦洲，就不能白来一趟，若真是阴谋，必有蛛丝马迹可循，若是真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凝重的寒光；
“那弄清楚是谁杀了燃灯，为何杀他，其目的究竟是什么，就变得至关重要，一个能杀死准圣的存在，其动向足以影响三界格局；”
大黑一听江辰准备暂时留下来，顿时又兴奋起来，手掌大力得拍了拍石桌：
“没问题啊，鱼哥！你就安心在俺这儿住下，俺这洞府别的不说，够大，够宽敞！好酒好肉管够，正好俺也有个伴，不用整天对着那群蠢笨的妖兵！”
它已经开始盘算怎么用自己的珍藏招待江辰了；
“大黑，你切记；”
江辰神色无比严肃地叮嘱，目光如电地看着大黑；
“我的身份必须绝对保密，在外人面前，尤其是青鸢妖圣和鬼槐妖圣面前，绝不能泄露半分；
我就变化成你麾下的一个普通妖将模样，方便外出探查，你也要注意言行，莫要露出破绽；”
“明白！鱼哥你放心，俺大黑办事，滴水不漏，一定把嘴巴闭严实了，谁都不说；”
大黑把胸脯拍得砰砰响，信誓旦旦地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