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的士兵看着窗外的风景,由最初的好奇变为现在的麻木,火车已经整整行驶了两天了,除了加煤和加水外以及冷却锅炉外,所有的时间都在车上度过,就连午饭也是由火车的餐车制作好后一节节车厢地送过去。哪怕是停靠在某个车站也只能把窗帘拉上,在补充完煤炭、水源和粮食后再出发。
客车是最舒服地,但也是最挤的,两天以来,屁股一直坐在硬板凳上,刚开始的时候还能保持军容,但是越到后面越坐不住,尤其是躺在行李架上的几位,那更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着更难受,只能不断轮换着来,车厢里也由最初的安安静静,开始有了一些说话声。
当然了,这个时候是没有人管你的,你只要声音不是很大就行,毕竟这么长的路程,不可能让大家一直安静下去,容易得心理问题的,尤其是马上就要开启一场大战,适当地聊天也可以缓解士兵们的紧张感。
“班长,马上就到你家附近了吧?”张洋看着窗外的风景然后问自己的班长李襄。
李襄是湖广襄阳人氏,两年前投军,经历完两年的基础训练后提拔为班长。现在的国防军上升渠道还是很通畅的,基本上你在国防军服役满两年,且第二年的士兵考核通过,基本上都会是班长或者副班长,这也是因为后期国防军扩军速度太快,毕竟接近十年的时间,从无到有建立起一支十万多人的部队,在时间上还是很仓促的。
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或许是近乡情切,李襄也愿意多说两句话:“嗯嗯,已经过了,我家离四川还是比较近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来国防军这里当兵,现在到哪里我也不太清楚了,等着到达下一个停靠站点的时候,看看车牌就知道到哪里了。”
张洋接着问道:“班长,第一次要打大仗了,手还是有点抖啊!”
李襄其实想说他的手也在抖,但是身为班长,怎么可以在自己的士兵前面露怯呢?
“没事,紧张是正常的,深呼吸。咱们教导员说了,你现在紧张点也好,可以提提神,等着真正打起来,你身体就会分泌那个什么素,就比你吃了大药还猛,受伤了都可能感受不出来。”
听着班长的安慰,聊胜于无,但是还不如看看窗外的风景呢,等到了车站还得把这块布拉上。
静静入夜,天上的繁星像一个个路灯,照亮火车前行的方向。
此时的闷罐车车厢,一侧的车厢门被缓缓拉开,一股汗臭味夹杂着脚臭味以及各种不知名味道的气息混合而出的气息瞬间消散开来。这次车厢安排并不都是客车车厢,现在这个年代坐得起火车的人还是比较少的,所以哪怕是铁道部也只能通过客车车厢加闷罐车车厢的方式来混合运输,而且闷罐车车厢还是占多数。
至于谁坐客车车厢,谁坐闷罐车车厢,看去年年度考核,哪个连队靠前,哪个连队坐客车车厢,哪个连队靠后,哪个连队坐闷罐车车厢。因为军队就是一个最崇尚强者的机构,你强,你就可以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享受一些特权。
七月底正是最热的那段时间,尽管每个士兵出发前水壶里都装满了绿豆汤,每一次靠站补给也会给士兵们补充绿豆汤,但是还是让这帮子大兵大汗淋漓,好在火车的行驶能够带来一阵阵微风,能够吹散些须夏日的烦躁。
随着车厢门的打开,夏日夜晚凉爽的晚风吹入整节车厢,带走了车厢内的燥热与烦躁,盘坐在车厢里的士兵们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夏日微凉,有精力的人也是调侃着一旁的战友。
“我说大海啊,你下次能不能少吃点饼多喝点汤啊,你这一屁下去堪比那闷了三天三夜的咸鱼啊,是绝对的臭啊,要不是咱出发前有纪律,三令五申,我都想直接跳下车了。”王树根便脱下自己的鞋子给自己闷了一天的脚透透气,一边调侃道。
旁边的安大海也是回敬道:“我说老王啊,咱说话归说话,你能不能把鞋子穿上啊,我这一个臭屁顶多五分钟就散了,你那大脚的味道可是熏了我一天,我现在都想掉眼泪了。我看以后晚上吃饭不用让炊事班放盐了,你那双脚的味道,那是绝对的咸,就借着你这味,我吃这个大饼都觉得咸了。”
王树根笑着把鞋穿上,憨憨地笑道:“悟了两天了,没法子,等着仗打完了俺就好好泡个脚。”
一旁班长杨伟提醒道:“大家都互相担待一下,都已经走了两天多的路程了,再坚持一下,再过一天就到了,趁着现在抓紧透透气,等着下一次开车门的时候就到站了,想睡觉的趁着现在凉快自己找个角落再眯一会,门口的注意一下,小心掉下去,抓紧养足精神,等着下车的时候都利索点,后面还有两列火车。”
随着一阵微风袭来,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讲话,感受这来之不易地舒适,不一会便有了鼾声响起,周围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很多,就像一大家子人出游一样,带给士兵们们大战前难得的安宁。
闷罐车车厢的环境是最差的,而且由于保密需要,白天还不能拉开车厢门透透气,只能打开车厢顶策的几个透气窗口才行,只有到了晚上,列车行驶到地广人稀的地方,才能把车厢门打开,透透气,一旦经过大型集镇地区,还是要再次把车厢门拉上。
漆黑的夜里只有火车的哐当哐当的声音响彻在大地之上,惊扰了无数生物的梦境。
随着列车离武昌府越来越近,大家伙心里的紧张感也越来越多,就连士兵们抽烟的频率也多了起来,有的甚至一根接着一根抽,这时候就是考验教导员能力的时候了,每当车厢里的连长或者教导员发现过于紧张的士兵,都要及时去找他们谈一谈心,缓解一下士兵的焦虑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