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离渡一睁开眼便发现有些不对劲。
梦里的一切仿佛都还在眼前，羽毛裙已经不能穿了，离渡红着脸把它扔到了悬崖下，取出一件新的换上。
鸟类兽人飞得高，能看到很远的地方，离渡挥动着身后巨大的翅膀，太阳晒得后背生疼。
直到很久之后，实现中才发现一条浅浅的小溪，看上去都快要断流了。
原本是一条的小溪变成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小水坑，离渡俯身冲了下去。
水坑内的水流透亮，淡淡的波纹泛起，照映出水面之上的身影。
头发依旧有些乱，消瘦的脸颊比起之前长了些肉，看上去不再显得苍白，而是一种正在变健康的红润。
紫眸中的灰暗彻底消失，反倒变得发亮，眼下的花纹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看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离渡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手指颤抖着抚上面颊。
指尖刚触到花纹的瞬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离渡飞快收回手，然后垂着头捂住了脸。
从小到大，只有自己脸上长着丑陋的图案，其他兽人都是干干净净的。
这样的他……真的可以靠近小雌性吗？
没有人能回答，哪怕是离渡自己，也无法寻求正确的答案。
这里有大大小小七八个水坑，离渡随便选了一个，缓缓走入水中，用力地搓洗自己的脸颊，试图洗掉丑陋的花纹，让自己回归兽人们口中的“正常”。
足足洗了很久，直到手臂变得酸涩，脸颊像磨破了皮一样生疼才停了下来。
太阳的暴晒之下，没过多久离渡身上的水就干了，头发还有些湿，湿漉漉地垂在脸上，掩去了眼底的晦暗。
不远处，几个兽人正在树林间向小溪靠近。
“这里能找到水，你确定？”
李虎走了大半天，已经口干舌燥，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要是有点水喝就再好不过了。
“就在前面，我看得清清楚楚。”
一旁的鹰钩鼻兽人同样已经饥渴难耐，深一步浅一步，恨不得一头扎进水里喝到撑。
眼看就快要抵达目的地了，一帮兽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都怪雄狮帮的人，圣雌大人都说了她要洗澡，结果那帮废物连点水都找不到，最后还不是得靠我们。”
“就是啊，不过现在连点喝的水都找不到，哪来的水给圣雌大人洗澡啊，真是……”
真是什么兽人没有说，但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
不久前，北泽部落合并了周围的几个部落，圣雌大人还将雄狮帮的流浪兽人带到部落内居住，一切都乱了。
再加上天气变热，河水断流，众人在圣雌和族长的要求下徒步走了好几天才来到这里。
一路上死了不少兽人，还有一批走不动路的兽人被抛下了。
听说这里有许多干净的水可以喝，还有吃不完的食物，剩下的兽人们才坚持着撑了下来。
然而等待他们的不是渴求已久的水源，而是雄狮帮的压迫，找圣雌要说法，最后也只能得到一个神兽会赐福之类的模糊不清的说辞，不少兽人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早已不满了。
这次更是过分，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喝水了，圣雌却说自己要洗澡，向雄狮帮要了一个鹰兽人带着他们去找水源，说什么找不到就别想回去。
“这样下去，还没找到水呢，我就先死了！”
兽人刚说完，前方的李虎突然转过身，凶狠道，“舌头不想要了？再在背后胡说话，我现在就弄死你们！”
兽人们一下子噤了声，一声不吭了。
“这群好吃懒做的家伙，饿上几顿就老实了！”
李虎朝地上啐了口，一抬头，突然注意到前方有道人影。
人影一晃而过，但还是被他看清了那人的面孔。
“离渡？他怎么在这里？”
鹰钩鼻是雄狮帮的人，并不知道离渡，视线追着前方的人影道，“离渡是谁？”
“他是圣雌要的人，我说这家伙怎么突然不见了，原来是躲在这里了……”
想到自己因为没找到离渡而受的惩罚，李虎恨恨磨了磨牙。
如今被自己发现，他就别想过好日子了！
“你去跟着他，看看这小子藏哪了。”
鹰钩鼻本来不想答应，大热天的跟踪人，又晒又累不说，还很渴。
“我才不……”就在这瞬间，鹰钩鼻瞥到了离渡的表情。
像是想到了什么人，幸福的笑容在渡鸦脸上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但还是被鹰钩鼻捕捉到了。
鹰钩鼻眼神一暗。
这个渡鸦……凭什么看上去那么快乐，他在笑什么？
鹰钩鼻瞬间改了主意，“我去。”
不多时，一只鹰鬼鬼祟祟地跟在渡鸦身后，流浪兽人熟悉隐藏自己的方法，鹰钩鼻飞得极低，没有让离渡发现自己。
李虎也找到了鹰钩鼻所说的水源。
一条清澈狭窄的小溪，水面极浅。
若是放在从前，他肯定看都不看一眼，但现在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救命水！
“你们都给我滚一边去，我先喝！”
李虎迫不及待扑了上去，整个人都埋进水中大口吞咽。
周围的兽人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忍着气怒视李虎。
李虎整整喝了大半天，喝得肚子都撑了，小水坑的水喝得都陷下去了一半，剩下的全被他灌进了桶里。
李虎喝饱了才缓缓起身，擦了擦嘴角的水，打着饱嗝道，“你们几个，动作快点，把剩下的水都装起来，带回去给圣雌洗澡！”
有个兽人渴得受不了了，刚想偷偷喝一口水，就被李虎发现了，一脚踹翻在地，半天没能爬起来。
“只知道吃白饭的家伙，没见过水吗？这些都是给圣雌大人的，不许偷喝！”
狠狠踹了两脚兽人，成功在他脸上看到恐惧的表情后，李虎才舒服了些，找了个地方舒舒服服躺下，又喝了口桶里的水。
砸吧了下嘴。
“奇怪，怎么感觉这水的味道……好像有点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