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天空裂成了两半。
左边是张角的「黄天」——赤云翻涌如沸，隐约可见金戈铁马的身影在云层里穿梭，每道雷光都裹着「太平清领书」的残章；右边是王莽的「新世」——铅灰色数据流如蛛网覆盖苍穹，无数半透明的「吏员虚影」举着「天命公告」在云间穿梭，连风里都飘着冷硬的机械音：「检测到异常变量，启动历史修正程序。」
陈砚站在洛阳城头，望着这两幕荒诞的景象，指尖掐进了掌心。他腰间的「北斗佩」正在发烫——那是神汉一脉的信物，此刻正与天空中某处微弱的星光共鸣。三天前他在嵩山古洞发现的断碑上刻着：「神汉不出，天命自乱；双伪同现，星陨人寰。」
「陈先生！」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年轻的虎贲中郎将捧着青铜灯盏，灯油里浮着半片焦黑的鳞甲，「城南出现黄巾神军，带头的是……是张角的『天公将军』分身！更怪的是，他们头顶飘着『新世』的吏员虚影，嘴里喊着『检测到叛乱变量，即将抹杀』！」
陈砚抬头，果然看见东南方天际线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张角的赤云与王莽的数据流在那里纠缠，像两头互相撕咬的巨蟒。更远处，一杆绣着「天公」的杏黄旗正在撕裂云层，旗面下隐约可见三十六道法相——那是张角用「黄天咒」召唤的「三十六天罡神将」，每尊都有十丈高，手持雷火棍、九环刀，周身缠绕着「天师御」的金光。
「不对。」陈砚眯起眼，「那些神将的法相里……有数据流的纹路。」他指着最近的一尊，那神将手中的雷火棍竟在发光时显现出「攻击+999」的半透明文字，「王莽的系统在篡改张角的法术！」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陈砚脚下的青石板裂开蛛网纹，无数半透明的「吏员」从裂缝里钻出来，举着「拆迁公告」「户籍核查」「赋税补缴」的木牍，机械地重复：「检测到非法聚集，立即疏散。检测到非法聚集，立即疏散。」几个胆小的百姓被吓瘫在地，竟真的开始收拾行李。
「妖术！」虎贲中郎将抽出佩剑，「这些鬼东西不怕刀枪！」他挥剑劈向最近的吏员，剑刃却像砍在水面上，只激起一圈涟漪。吏员的木牍突然泛起红光，「违规攻击执法者，触发惩罚：扣除寿命三日。」将中郎将的鬓角瞬间雪白，踉跄着栽倒在地。
陈砚摸出怀里的北斗佩，佩身突然发出刺目星光。所有吏员的动作骤然停滞，他们脸上的机械纹路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苍白的面孔——竟是被王莽系统抽取的「活祭品」！这些人穿着粗麻短褐，脖颈处还残留着青铜锁链的勒痕，显然是被强行抽离阳间的魂魄。
「原来如此。」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王莽的系统不是创造，是掠夺。他用『天命』当幌子，把活人的阳寿、气运都抽进系统里当燃料。」他抬起手，北斗佩的光芒扫过人群，被抽取的魂魄发出解脱的呜咽，重新融入他们的躯体。将中郎将的鬓角瞬间恢复乌黑，他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陈砚：「先生……这是？」
「神汉的手段。」陈砚拍了拍他的肩，转身望向天空。此时赤云与数据流的纠缠已到了白热化阶段，张角的「天公将军」分身终于显出身形——那是个身着黄袍的巨人，面容与张角有七分相似，手中握着半截「太平清领书」，每翻一页都有雷霆劈落；王莽的「系统投影」则是个浑身缠绕代码的半透明人形，悬浮在巨人头顶，不断输出「警告：变量异常」「建议抹杀」的指令。
「张角，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陈砚对着天空大喝，「你召唤的『黄天』，早被王莽的系统污染成了提线木偶！」
「住口！」天公将军的声音震得城砖簌簌掉落，「黄天当立，岁在甲子！这天下本就该属于百姓，轮不到你们这些蛀虫！」他的手中雷火暴涨，一道粗如水缸的闪电劈向洛阳城，却在半空被王莽的系统截住——数据流裹住闪电，竟将其转化为「拆迁能量」，注入地面的吏员体内，让他们的木牍上浮现出「拆迁进度+10%」的字样。
「看到了吗？」王莽的系统投影转向陈砚，声音变成冰冷的电子音，「这就是先进的天命系统。张角的愚民之术早该被淘汰，我用数据量化功德，用规则重构秩序，这才是真正的『天道』。」
「放屁！」陈砚终于动了。他脚尖点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上云霄，北斗佩在胸口绽放出璀璨星光，「真正的天道，是『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你用系统篡改民意，用数据抹杀人心，比张角的愚昧更可恨！」
系统投影的脸第一次出现波动。「检测到攻击性言论，启动防御机制。」它的身体开始膨胀，数据流化作无数锁链向陈砚缠来，「违规者将被标记为『历史修正目标』，执行抹杀程序……」
「破！」陈砚咬破舌尖，鲜血喷在北斗佩上。佩身突然化作七颗流星，分别指向七个方位——那是北斗七星的方位。七道星光同时炸裂，数据流锁链瞬间断裂，系统投影的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不可能！我的系统是……」
「是漏洞百出的玩具。」陈砚的声音里带着千年沉淀的沧桑，「你以为用现代代码就能篡改天道？真正的神汉，能沟通星辰，能逆转因果。」他抬起手，七颗流星突然汇聚成一把光剑，剑身上刻满古老的星图，「这是『北斗诛神剑』，专破人间伪道！」
与此同时，天公将军的雷霆也劈了下来。陈砚挥剑斩出，光剑与雷霆相撞，爆发出刺目的白光。系统投影的裂痕迅速蔓延，张角的法相也开始摇晃——他的黄袍下露出半截数据流的纹路，原来所谓的「黄天神将」，竟是用王莽系统的「虚拟士兵」伪装而成！
「原来你们是互相利用！」陈砚终于明白，「张角想借系统增强法力，王莽想借黄巾起义收集『叛乱变量』来完善系统！你们以为自己是棋手，其实是对方的棋子！」
「住口！」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天公将军的法相开始崩溃，数据流从他体内疯狂涌出，融入系统投影；系统投影的表面浮现出张角的怒吼，又变成王莽的冷笑，最后竟分裂成两个半透明的身影——一个是张角，一个是王莽，都被数据流包裹着，像两条被困在玻璃罐里的毒蛇。
「杀了他！杀了这个破坏计划的神汉！」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只要杀了他，系统就能重启，黄巾就能成功，新朝就能永固！」
陈砚握紧北斗诛神剑，剑身上的星图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七道星光没入他的双眼。他的瞳孔变成了星空的模样，能看见所有隐藏的因果线——张角的命数线缠着王莽的系统核心，王莽的命运丝线又连向洛阳地下的「太初鼎」残片，而鼎的最深处，藏着当年蚩尤被斩下的「逆鳞」。
「原来如此……」陈砚的声音低沉如雷，「你们以为自己在改写历史，其实是在重蹈覆辙。蚩尤用逆鳞镇压过系统，王莽想复制他的道路，却忘了……」他举起诛神剑，指向天空，「真正的神汉，从来不是天命的傀儡，而是人心的灯塔。」
剑光所过之处，数据流纷纷碎裂，系统投影的张角和王莽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天公将军的法相彻底崩塌，赤云重新变得清澈，三十六天罡神将的身影也渐渐淡去，只留下几片焦黑的鳞甲落在地上——那是被系统污染的「黄天」残魂。
洛阳城的百姓欢呼起来。陈砚却望着天空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王莽的系统核心还在洛阳地下，蚩尤的逆鳞仍在鼎中沉睡，而张角的「黄天」残念，迟早会找到新的宿主。
「先生……」虎贲中郎将走到他身边，指着地上的鳞甲，「这是？」
「是警示。」陈砚弯腰捡起一片鳞甲，触感冰冷如铁，「下一次，我会带齐七曜星盘，去地脉深处找那口太初鼎。有些债，该还了。」
风卷着残云掠过洛阳城，北斗佩在他腰间轻轻震颤。陈砚抬头望向渐暗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那些被他救下的百姓，那些被他唤醒的亡灵，那些藏在历史褶皱里的星光，都会成为他手中的剑，斩断这虚假的天命。
毕竟，神汉的道，从来不在系统里，不在天师符中，而在……
「人心。」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