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川静静地站在海边,任由海风拂过他的脸庞,带来一丝丝凉意。他的目光远眺着海平线,那里太阳已经沉没,只留下一抹淡淡的余晖。他喜欢这样的时刻,宁静而又充满力量,就像他的内心,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澎湃的情感。
他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他和江滨的秘密基地,那片如梦幻般的荧光海滩。
不久,一个轻盈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是江滨。
她穿着和那件杨少川最熟悉的白色连衣裙,长发随风飘扬,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她走到杨少川身边,两人并肩站在海边,一同感受着海风的轻拂。
“你来了。”杨少川转头看向江滨,眼中带着笑意。
“嗯,我来了。”江滨轻声回答,她的目光落在杨少川身上,眼中满是赞赏,“今天的比赛,你真的很帅气。”
杨少川微微一笑,没有谦虚地推辞,而是坦然接受了她的赞美:“谢谢你的夸奖,或许这就是加分项吧。”
江滨摇了摇头,她的眼神坚定而又深情:“不,是因为喜欢才觉得帅气,而不是因为帅气才喜欢。”
杨少川的心微微一颤,他能感受到江滨话语中的真挚情感。他转过身,面向江滨,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滨,我……”
江滨似乎预料到了他要说什么,她轻轻按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少川,不用说,我都懂。”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一起坐在沙滩上,背靠着背,静静地欣赏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像是在为他们的爱情伴奏。
“少川,你觉得幸福是什么?”江滨突然问道,她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格外温柔。
杨少川想了想,然后回答:“幸福就是现在,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喜欢的事。”
江滨轻轻笑了,她转过身,靠在杨少川的肩膀上:“我也是这么觉得。”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享受着彼此的陪伴,感受着这份简单而又纯粹的幸福。海风继续吹拂,星空依旧璀璨,而他们的心,紧紧相连。在这个秘密基地,他们的爱情如同海边的荧光,虽然微小,却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
八月十七,傍晚。
整座花鸟岛像被谁轻轻调低了音量,浪声、风声、人声都退到远处,只剩鼓点——
咚、咚、咚——
从引魂树的方向传来,像一颗巨大的心脏在岛的中心复苏。
杨少川提着一盏素白灯笼,灯罩上用毛笔写了很小的字:
「给江滨的爸爸妈妈,请放心,我会一直照顾她。」
他站在长道的起点,引魂树下。树干被无数彩绸与花环缠绕,枝桠间栖息着一只只半透明的鸟形光晕,颜色温柔,像被水洗过的玻璃。它们偶尔扑棱翅膀,却没有叫声,只有细碎的光屑飘落,落到人的肩头就化做微凉。
江滨悄悄走到他身侧,也捧着一盏灯,灯罩是淡青的,像黎明前的海面。她没说话,只是把灯笼往杨少川那边轻轻靠了靠,两只灯柄“叮”地碰了一下,像交换了一个秘密。
“准备好了?”杨少川低声问。
“嗯。”江滨点头,把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今年……我想亲口跟他们说一声,我很好。”
鼓声忽然加重,长道两侧的火把依次亮起,一直延伸到海滩。人群自动分开,四个赤膊的青年抬着一座轻木平台缓缓走来。平台上,一个古装少女蒙着面纱,脚踝系银铃,臂弯披长纱,每一次旋转都像在海风里开出一朵白色的旋涡花。
杨少川认出那身影——洛婉萱。
原本只是想参加一下面试,没想到还真的面试上了。
她平时傲娇得像只炸毛猫,此刻却把腰背挺得笔直,指尖拈成兰,腕骨轻折,像一茎被月光压弯的芦苇。面纱后,她的目光安静而专注,仿佛真的成了传说中“引魂”的巫女,负责把光鸟送回天际。
平台经过引魂树时,树冠上的光鸟同时振翅,在空中排成一条流动的彩虹,尾随着平台,朝海边滑行。人群里发出轻叹,像怕惊扰谁似的,那叹息也被风吹得很轻。
杨少川与江滨混在队伍里,灯笼被他们举在胸口,灯焰被风拉得细长,却倔强地不肯熄灭。长道的尽头,海浪已提前亮起——无数只水灯先一步被放入海里,像一条银河被倒进了潮汐,随着呼吸般的浪涌,一起一伏。
平台停在银河的起点。洛婉萱最后旋身,双臂向上,纱袖滑落,露出细白的手腕。她踮脚,像把整片天空的重量托住,然后忽然俯身,将面纱摘下,抛向空中。
面纱被风卷走,露出她微微发红的鼻尖和湿漉漉的眼睛。
“去吧——”她轻声喊,声音被鼓点切成碎片,“明年再回来看我们!”
所有光鸟在同一秒冲向海面,与水灯连成一片,分不清哪只是灵魂,哪只是人间的手艺。海浪发出满足的叹息,像接住了什么,又把什么送走。
江滨深吸一口气,把灯笼递给杨少川:“帮我点火。”
杨少川“嚓”地划燃火机,左手护着火苗,凑近灯芯。纸灯罩被热气鼓得微微隆起,像一颗小小的心脏开始跳动。江滨双手捧灯,举到眉心,闭眼默念几秒,然后弯腰,把灯放进水里。
灯晃了两下,被浪接住,漂走。
她没直起身,反而保持那个姿势,额头抵着冰凉的潮水,声音哽咽却带着笑:
“爸,妈,你们看,这就是我说过的……会一直陪着我的人。”
杨少川没让她自己蹲太久,他跟着半跪下去,左手覆在她攥满细沙的手背,掌心温度顺着指缝渗进去。他的声音低而稳,像给大海立了一道闸门:
“叔叔阿姨, 路上慢点。剩下的路,我陪她走。”
远处,洛羽不知何时混进了抬平台的队伍,正偷偷把一只迷你遥控器塞进裤兜——方才那群光鸟里,有三只是他提前放出的微型无人机,尾部装了冷焰火。此刻任务完成,他功成身退,却被江牧从后面一把揪住耳朵:
“小兔崽子,明年再敢把无人机当祖宗放,我就把你塞灯里一起漂走!”
洛羽疼得龇牙,却笑得牙不见眼:“老爷子,我这不是怕它们迷路嘛——”
鼓声渐歇,银河开始分流。每只灯、每只鸟都找到各自的航道,像被看不见的潮汐手掌轻轻拨弄。人群仍站在岸边,谁也没急着走,仿佛再等一等,就能听见海浪里传来一声应答。
江滨终于起身,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不知是水汽还是泪。她看向杨少川,忽然伸手,替他拂去肩头那粒始终没有化的光屑。
“少川。”
“嗯?”
“明年,我们也要在一起。”
杨少川没回答,只是把她往怀里带了半步,让她的右耳贴在自己心口。那里,心跳正顺着肋骨,一下一下,像给大海打信号——
咚、咚、咚——
与鼓点余韵重叠,又传向更远的远方。
夜色彻底降临,最后一盏灯漂到视线尽头,像一颗星,沉入天际的海平线。
人群开始散去,脚印在沙滩上留下凌乱的涂鸦,又被浪花仔细抚平。杨少川牵着江滨往回走,走到引魂树下时,他忽然停步,抬头——
树冠深处,还有一只极小的、半透明的小鸟没走。它歪头看了看他们,轻轻扑棱两下,落下一根光羽,正好飘在江滨摊开的掌心。
光羽触肤即融,却留下一点温热的暖意,像一句迟到的祝福。
江滨合拢手指,抬头冲杨少川笑:
“他们听见了。”
杨少川“嗯”了一声,握紧她的手,掌心相扣,像握住一整片不会熄灭的银河。
远处,洛羽的惨叫声被海风剪成碎片:
“老爷子——我真不敢了——下次放无人机我提前写申请——”
江滨笑出声,把额头抵在杨少川肩上。
“走吧,回家。”
“好,回家。”
他们身后,引魂树的枝桠轻轻摇晃,像挥别,又像迎接。潮水涌上来,把脚印、光屑、无人机的残骸一并带走,却把一段新的传说,悄悄写进沙层深处——
来年八月十七,当潮水再次涨起,它会记得:
曾有两个年轻人,在银河与大海的接缝处,交换了灯笼、心跳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