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鞋跟叩击在金属地面上，第三声清脆的响声刚落下，主控室的门便“咔嗒”一声锁死。
蓝光从二十四块监控屏幕上流淌下来，在赵启明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棱线——这个自称“新生代异能者”的程序员，此刻正坐在转椅上，指节抵着下巴，瞳孔里跳动着和屏幕同频的幽蓝色光芒。
“你以为靠那点功德就能对抗我？”赵启明的声音就像生锈的齿轮，每一个字都碾压过林昭的耳膜，“你根本不理解‘系统’的真正力量。”他忽然笑了，指尖猛地按下键盘最右侧的ctrl + Alt + delete组合键，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咖啡杯泛起涟漪。
警报声在黑暗中炸响。
林昭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最后一丝蓝光，下一秒所有光源都熄灭了，他闻到设备过载的焦糊味窜进鼻腔——是后颈那台被赵启明动过手脚的定位器在发烫。
他的意识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后颈，踉跄着扶住操作台边缘，掌心触到的金属冰凉刺骨，但这种触感只维持了半秒，便被抽离现实的失重感所取代。
“咳！”林昭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再睁开眼时，鼻腔里的焦糊味变成了数据特有的电子嗡鸣声。
他站在一片流动的空间里，头顶是翻涌的代码墙，每一块“砖”都是由绿色的0和1组成，就像被搅乱的星河。
正前方悬浮着赵启明的虚影，后者的皮肤半透明，能看见内部流淌的荧光数据流。
“欢迎来到逻辑囚笼。”虚影的嘴型和声音错位了半拍，“在这里，你的视觉会被重构成二进制，触觉会被拆解成电压值，就连痛觉——”它突然咧嘴，露出由数据流组成的尖牙，“都会变成你最恐惧的记忆片段。”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他能感觉到系统面板在意识深处闪烁，当前功德值9200的数字被染成了醒目的金色。
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摸向后颈——那里在现实中发烫的定位器，此刻在逻辑空间里化作一个红色光点，像一颗嵌入意识的钉子。
“系统，启动‘数据化感知’。”他默念指令，舌尖尝到了铁锈味——是现实中的牙龈被自己咬出血了。
数据流突然剧烈地翻涌起来。
赵启明的虚影指尖弹出数条银色锁链，链身上刻满了林昭看不懂的加密代码，眨眼间便缠上了他的脚踝、手腕和脖颈。
林昭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些锁链的本质：它们是赵启明用“暗蚀”提供的意识操控术，将现实中的电子协议具象化后的攻击手段。
每一道锁扣收紧时，他的意识都像被放进碎纸机里碾过一遍。
“痛吗？”虚影的声音陡然拔高，“这是你母亲临刑前的心跳频率！”
林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锁链上的代码突然开始重组，他眼前闪过一些片段：潮湿的看守所走廊，一个穿着蓝布衫的女人被押着走过，发梢沾着雨水，回头时眼底的光比任何探照灯都亮——那是他七岁生日当天，最后一次见到母亲。
“够了。”他咬着牙扯动锁链，功德值在意识里疯狂跳动，“因果推演，启动。”
9200点功德如洪流般灌入系统兑换栏。
林昭的意识突然“看”到了整个逻辑空间的底层架构：赵启明的攻击模式是基于“条件反射”的递归算法，每一条锁链都需要前一条的反馈才能继续收紧。
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半弧，系统立刻反馈回一段乱码——那是他用“刑侦专精”技能，将现实中审讯时的心理暗示话术转化为数据指令。
“检测到外部干扰，启动自我防御。”赵启明的虚影突然僵住，锁链上的代码开始自相残杀。
林昭看着那些银色锁链像被泼了王水，先是泛起泡沫，接着“刺啦”一声断裂成碎片。
他趁机向前一步，脚下的数据流自动铺成坚实的地面。
“你以为你能控制所有人？”他的声音混着数据空间的嗡鸣声，显得格外低沉，“别忘了……人性不是代码。”
虚影的面部开始扭曲。
林昭抓住机会，调用系统刚解锁的“情绪波动流”——这是他用救坠楼老人攒下的500功德、破校园悬案的2000功德，加上今日追捕赵启明时救下三个被劫持的程序员所得的3000功德，才兑换出的终极技能。
数据流中浮现出无数光点，那是他这三个月来所有善举的具象化：扶摔倒的老太太时她递来的热鸡蛋、破连环凶案后受害者家属的感谢信、暴雨夜背流浪汉去医院时对方塞在他口袋里的皱巴巴糖果。
赵启明的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叫。
那些光点像锋利的刀片，将他的数据流身体割得千疮百孔。
林昭看见虚影内部的核心代码开始崩溃，绿色的0和1疯狂翻转成红色的ERRoR，连带着整个逻辑空间都在震动。
“你以为赢了？”虚影在彻底消散前突然拔高声音，“这只是容器 - 5号的第一层……”
意识突然被拽回现实。
林昭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操作台上，疼得他倒抽冷气。
鼻尖萦绕的焦糊味更浓了，后颈的定位器还在发烫，但警报声已经停了——主控室的灯重新亮起，赵启明瘫在转椅上，双手抱头，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林昭！”
门被撞开的瞬间，阮星眠的声音裹着冷风灌进来。
她发梢滴着雨，手里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干扰代码。
林昭看见她身后站着程序员老李，正用螺丝刀拆墙上的电箱，火星子溅在他泛白的警服上。
“你额头在流血。”阮星眠扑过来，手指颤抖着摸向他后颈，“定位器烧穿皮肤了……”
林昭想笑，却发现喉咙发紧。
他盯着天花板上还在闪烁的应急灯，听见系统提示音在意识里响起，带着久违的机械感：“功德值 + 1500（破获‘暗蚀’意识操控案），当前功德值：。检测到高阶功德激活……”
但声音突然中断。
林昭的视线开始模糊，他最后看见的画面，是阮星眠瞳孔里倒映的自己——后颈的血顺着衣领往下淌，可眼底的光比任何代码都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