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玲珑接过掌柜递来的锦盒，指尖轻触盒中珍珠头面。十二颗东海明珠环绕在发冠边缘，银丝缠就的白牡丹居于中央，花瓣层层叠叠，用的是薄如绢纱的银片，每片花瓣都密镶着细碎的水晶，仿若凝结的晨露。花蕊处镶嵌着一颗圆润的珍珠，牡丹两侧垂下红玛瑙珠与珍珠串成的流苏。发冠随着她动作轻晃，细碎珠光如银河倾泻，白牡丹宛如月下绽放。
“天呐！”林晚照一把抓住夜玲珑的手臂，“这发冠可比宫里娘娘的还精致！”
苏光瑶小心翼翼地挑起璎珞项圈，指腹抚过中央那颗泛着粉光的东珠：“这珠子…我曾在皇后娘娘的寿宴上见过类似的，说是东海十年才得一颗的‘鲛人泪’。”
沈茵茵死死盯着项圈中那颗拇指大的东珠，那珠子在光线变换中竟流转出七彩光晕，衬得她手中红宝石步摇顿时黯然失色。
夜玲珑对楚羽珣轻轻颔首：“多谢楚公子。”
楚羽珣微微一笑：“夜小姐客气了，您救过在下的命，不过是定制一套首饰算不得什么。”
沈茵茵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再也待不下去，冷哼一声，带着陈柔月和孔婉儿甩袖离去。
孟清歌看了夜玲珑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表哥对夜小姐如此用心，夜小姐真是好福气。”说罢，也带着丫鬟转身离开。
苏光瑶和林晚照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痛快！”林晚照一拍夜玲珑的肩膀，“早该这么治她。”
夜玲珑笑着摇了摇头，打算与楚羽珣告辞。
“夜小姐这是要去云锦轩取衣裳吧？”楚羽珣笑着问道，“正巧我也要过去，不如一道？”
夜玲珑点头：“楚公子也要去云锦轩？”
“是啊，”楚羽珣边走边说，“殿下特意交代，要我亲自把衣服交到夜小姐手里。”
林晚照忍不住插嘴：“靖王殿下对玲珑的事倒是上心得很啊。”
楚羽珣笑道：“说实话，我认识殿下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之前就连对皇后娘娘也没有这么上心过。”
苏光瑶好奇地问：“那衣裳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嘛…”楚羽珣神秘地眨眨眼，“还是让夜小姐亲眼去看比较好。不过我敢保证，夜小姐一定会喜欢。”
夜玲珑脸上微热：“楚公子说笑了。”
“我可没开玩笑。”楚羽珣正色道，“夜小姐可能不知道，殿下为了这套衣裳，特意把云锦轩最好的绣娘都调来了京城，十二位绣娘，日夜赶工了一个月才算完成。光是上面的珍珠就用了上百颗，每一颗都是在下亲自挑选的。”
苏光瑶掩嘴轻笑：“靖王殿下这可真是…太夸张了些。”
夜玲珑听得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他…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楚羽珣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夜小姐，殿下对旁人确实冷若冰霜，但对你…那可真是判若两人啊。”
就这样说说笑笑间，四人很快来到了云锦轩门前。
“周叔，衣裳可准备好了？”楚羽珣一进门就笑着招呼掌柜。
掌柜老周连忙迎上前来，脸上堆满笑容：“公子来得正好，刚熏好第三道香。靖王殿下交代的每处细节都打理妥当了。”说着朝楼上比了个请的手势，“几位小姐楼上请，楼上已经备好茶点了。”
楚羽珣转头对夜玲珑眨眨眼：“夜小姐请，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夜玲珑三人随着楚羽珣走上三楼，木门推开的刹那，一缕幽香萦绕鼻尖。
大厅中间的檀木衣架上静静悬着一袭广袖流仙裙，裙身用的是轻薄如雾的贡品流云纱，广袖采用了云肩设计，三层烟罗纱层层叠叠，每一层都绣着若隐若现的蝴蝶。裙腰中间配了一条鲛绡腰带，上面缀满红玛瑙与小东珠串成的璎珞，末端坠着一对以银丝编织的玉兰花，裙摆处采用了百褶样式，每一道褶皱里都藏着极细的银线。
整件衣裳最惊艳之处，在于裙身采用了双面缂丝工艺，正面以金丝绣着绽放的昙花，花瓣上点缀着细小的珍珠，在光影变幻间似有莹润的露水滚动；翻转过来，银丝勾勒的藤蔓蜿蜒缠绕，叶尖也坠着极小的珍珠。
“我的天，这衣服太美了！”林晚照忍不住惊叹出声。
苏光瑶也连连点头：“靖王殿下果然用心，流云纱搭配这般精巧的设计，还有如此上乘的做工，当真是独一无二。”
“这腰带上的璎珞…”夜玲珑轻轻触碰那些细小的珍珠，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锦盒中取出方才在金缕阁取的那顶白牡丹发冠。她犹豫片刻，还是将发冠戴在了头上。
“这发冠和衣裳是一套的！”林晚照惊呼。
楚羽珣笑着点头：“殿下特意嘱咐，要让首饰与衣裳相配。这发冠上的每一颗珍珠，都与裙摆上的出自同一批东海贡品。”
楚羽珣唤来周掌柜：“去取上好的紫檀衣匣来。”
不一会儿，周掌柜捧来一个精致的雕花紫檀衣匣。
楚羽珣打开衣匣盖子，里面铺着柔软的云锦内衬。他小心翼翼地取下衣裙：“这流云纱最忌折痕，需得这样平铺…”边说边将衣裳平整地放入衣匣中，又在衣领处垫上特制的香囊，“这是用白芷与甘松配的香，与夜小姐平日用的药香相合。”
苏光瑶看得入神：“楚公子竟连这个都懂？”
楚羽珣笑着解释：“干这个干得久了，自然就积累出经验了。”
“楚公子这般细心周到，”苏光瑶抿嘴轻笑，“将来哪家姑娘嫁给你，定是享福的。”
楚羽珣手上动作一顿，耳根微红：“苏小姐说笑了，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他低头继续整理衣裳，状似随意地补充道：“整日忙着生意，哪有功夫想这些。”
林晚照促狭地插话：“楚公子这般人才，怕是说亲的媒人都要踏破门槛了吧？”
“林小姐就别打趣在下了。”楚羽珣无奈摇头，“我这人粗笨得很，只会做些买卖上的事。”
待一切收拾妥当，楚羽珣将衣匣和首饰盒交给夜玲珑：“夜小姐，明日宫宴定能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