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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祥瑞衙门。

夏紫月坐在后堂,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桌面,审视着暗卫新呈上的习仪所密报。萧景容一身玄甲,沉默地立在她身侧,如同最坚实的屏障。他冷峻的目光扫过密报上“钱主簿”三个字,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几案旁,霜儿正用光点聚成的小人儿在桌面打架,泉儿则抱着个布老虎,吮着手指好奇地看着姐姐的“光影戏”。

前院骤然爆发的、山呼海啸般的喧哗声浪,猛地穿透窗棂。

那声浪里夹杂着惊叹、哄笑、孩童的尖叫,还有…嘹亮的鸡鸣?

夏紫月与萧景容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无奈。两人起身走向前院。刚穿过月洞门,眼前景象让夏紫月脚步一顿,萧景容的眉头则几不可察地蹙起。

祥瑞衙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而在那人群中央,顾沉渊正举着只五彩斑斓的大公鸡,得意洋洋地转着圈!他破旧锦袍胸前的新青蛙补丁格外醒目。他手里那只雄赳赳的斗鸡“富贵四代”,尾羽华光流转。

“瞧好了!”顾沉渊吆喝着,将“富贵四代”往上一举。那大公鸡双翅一振,七彩尾羽扫过前排百姓。羽尖上沾染的细小灵泉水珠被震出,在半空中飞速拼凑——

眨眼间,四个由晶莹水珠构成的、闪闪发光的大字悬在半空:

贪!官!退!散!

“哗——!”人群瞬间炸开,叫好声震天。

顾沉渊享受着追捧,另一只手托着那把被“富贵四代”啄坏的前户部尚书算盘,鸡爪子踩在上面噼啪作响。

“‘富贵四代’不仅能开贪官账本!”顾沉渊嗓门更大了。

话音未落,人群最前面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小小的身影,像条灵活的小泥鳅,从大人们的腿缝里“滋溜”一下钻了出来。

是霜儿。

小丫头藕荷色新袄子前襟沾着暗红的西瓜汁印子,小脸跑得红扑扑,手里高高举着一张边缘泛黄、带着虫蛀的旧宣纸。宣纸边缘,一圈跳跃闪烁的幽蓝色光点,灼烧出两个歪歪扭扭的荧光大字:

渣!男

“顾伯伯!”霜儿奶声奶气地喊,声音脆生生地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她踮着脚尖,把那“情书”残页往顾沉渊眼前使劲递,“给!还能帮你追卖豆腐的寡妇姨姨!”

“噗——!”

“哈哈哈!”

围观人群爆发出更猛烈的哄堂大笑。

顾沉渊那得意洋洋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举着鸡的手都哆嗦了一下。“富贵四代”不满地啄了他手背一口。

霜儿浑然不觉,另一只小手又从沾着西瓜汁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张崭新的桑皮纸,献宝似的晃了晃。纸上用炭笔写着:

我家鸡会下金蛋,不如同养共枕眠

“喏!新写的!”霜儿仰着小脸,一脸期待。

站在人群外围的萧景容,看着自家闺女如此积极地给顾沉渊“拉媒保纤”,玄甲覆盖下的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周身气压瞬间低了几度。夏紫月抬手扶额,嘴角狠狠抽动了一下。她身后跟着的礼部侍郎更是没绷住,乌纱帽“啪嗒”掉在灵泉青砖上。

这一声响,惊动了衙门屋檐下的青蛙灵泉灯,灯影摇曳。梁上二十几只青皮青蛙被惊得“呱”一声,集体蹦了起来,好巧不巧,全蹦进了顾沉渊那开了领口的旧袍子里!

“哎哟!”顾沉渊只觉得脖子后背一阵冰凉滑腻,吓得怪叫一声,原地乱蹦乱跳。

他这狼狈不堪、手舞足蹈的模样,配上手里扑棱乱叫的“富贵四代”,以及霜儿手里那两张要命的情书,构成了一幅绝顶滑稽的画面。

“咯咯咯…顾伯伯…跳跳…”泉儿在乳母怀里,看到顾沉渊的“青蛙舞”,乐得拍着小手咯咯直笑。他一笑,掌心灵泉水的微光便流淌出来,在顾沉渊头顶上方尺许处,倏然汇聚成一小片水幕!

水幕之中,光影流转,映出了三年前顾沉渊写给夏紫月的情诗手稿“月如钩,卿似柳”。然而,水幕上的字迹却在泉儿无意识的意念下,被灵泉光点篡改成了:

鸡如钩,豆似柳

六个歪歪扭扭、由光点构成的大字,悬在顾沉渊头顶,闪闪发光!

“噗——!”

“哈哈哈!鸡如钩?豆似柳?神句啊!”

人群的笑声简直要掀翻屋顶。顾沉渊手忙脚乱地把最后一只青蛙掏出来扔掉,一抬头看见自己头顶那六个字,老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顾沉渊,”夏紫月清冷中带着揶揄的声音穿透笑浪。她踏过门槛,龙袍袖口的听诊器蹭过霜儿写的“鸡能辨药,人能改过”光点对联。她目光扫过顾沉渊头顶的字,落在他僵硬的脸上,“几日不见,本事见长?靠这‘神鸡’吃饭了?”特意加重了“神鸡”二字。

话音未落,“富贵四代”猛地一扑棱翅膀,爪子在他宽大的旧袍袖子里一阵乱刨!

“哎!别!”顾沉渊惊叫。

“富贵四代”爪子一勾,竟从他袖袋里勾出半块白嫩嫩的豆腐!豆腐边缘还沾着几粒晶莹粘稠的灵泉蜂蜜!

“咯咯咯!”泉儿一看那豆腐,笑得更欢了。小手指向豆腐,掌心灵泉水的光芒分出几缕,缠绕上去。

刹那间,豆腐上方,灵泉水汽氤氲,凝成一个巴掌大的微型光影“剧场”!里面正放映着顾沉渊昨日傍晚的“壮举”:他鬼鬼祟祟摸到王寡妇收摊后的豆腐担子旁,做贼似的切下半块豆腐抹蜂蜜,脸上谄媚心虚的表情纤毫毕现!

“哟!顾公子,您这是…给鸡加餐呢?还是给自己‘加餐’啊?”人群里怪声怪气地喊了一句,又是一阵哄笑。

顾沉渊看着那公开处刑的“小电影”,再看看夏紫月似笑非笑的眼神和萧景容冰冷的注视,只觉一股热血冲顶。

“陛…陛下…小人…小人知错了…”他臊得恨不得钻地缝

“哼!”霜儿小嘴一撅,显然对顾伯伯“偷”豆腐讨好别人很不满意。小手指尖光芒一闪,几缕光点意识缠上顾沉渊那件破袍子的前襟!

光点所过,布料“滋滋”作响,三个由灼热光点烙出的、边缘冒烟的荧光大字,赫然出现在他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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