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秦绝猛地闭上眼,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干裂,仿佛喉咙被砂纸磨过,“蕴…蕴灵药圃…给!”
最后那个“给”字,耗尽了他全身力气,话音未落,他高大的身躯猛地晃了晃,脸色由铁青骤然转为一片死灰,喉头剧烈地滚动了几下,一丝刺目的猩红,终究没能压住,猛地从他紧抿的嘴角溢了出来!
“长老!”刘许宥、赵迁等人失声惊呼,惊恐万分地扑上前想要搀扶。
秦绝却猛地一挥手,狠狠将他们甩开!
他死死咬着牙,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濒死的凶兽,带着刻骨的怨毒,死死剜向青木长老,剜向白岩,最终,那淬了毒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在苏沉璧臂弯里那张苍白“昏迷”的小脸上。
“青木!白岩!今日之事,老夫…记下了!”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血沫从牙根里磨出来的,带着蚀骨的恨意。
他猛地转身,银纹玄袍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头也不回地朝着殿外踉跄走去,脚步虚浮,背影竟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佝偻和灰败。
刘许宥几人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连瘫软在地、失魂落魄的林芊芊都顾不上拖走。
大殿内,一片狼藉,只剩下胜利者一方的气息在无声流淌。
“咳…”一直“昏迷”的苏挽辞,在秦绝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的瞬间,极其轻微地在哥哥怀里动了动,发出一声细若蚊呐的咳嗽,眼皮颤了颤,仿佛挣扎着要醒来。
“徒儿!”白岩长老一个箭步冲上前,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矮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敏捷,瞬间挤开苏沉璧半边身子。
那张胖脸精准地怼到苏挽辞面前,小眼睛眨巴眨巴,里面盛满了“为师演得可还行?快夸我!”的得意光芒,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他小心翼翼地、用自以为极其轻柔实则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苏挽辞的手臂,声音洪亮得能掀翻屋顶:“醒了?!哎哟我的乖徒儿!你可吓死为师了!怎么样?心口还疼不疼?头晕不晕?想不想吐?要不要为师再给你扎两针定定神?”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真从他那件油光发亮的丹袍袖子里,摸索着掏出一把寒光闪闪、长短粗细不一的金针,针尖在殿内幽光下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冷芒。
苏挽辞:“……”
倒也大可不必!
她默默地把脸往苏沉璧坚实的胸膛方向又埋了埋,只露出一小片白得晃眼的额头,拒绝交流的意味十分明显。
“行了,白老头,”青木长老无奈地叹了口气,温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如同清泉流过石隙,瞬间冲淡了殿内残余的紧绷,“挽辞神魂受惊,需要静养。药圃之事既已定下,便劳烦师弟尽快去剑峰走一趟,将地契灵钥交割清楚,免得夜长梦多。”
“哼!便宜这老匹夫了!”白岩长老对着秦绝消失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小眼睛里的怒火总算消下去几分,但随即又被肉痛取代,胖脸皱成一团,“青师兄啊!你倒是大方!就要个破药圃?那药圃里的玩意儿,顶个屁用!我徒儿这伤…这根基…”
他一边痛心疾首地数落,一边小碎步蹭到苏沉璧身边,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自家宝贝徒弟那张依旧“惨白如纸”的小脸,声音瞬间放得又轻又软,还带着点委屈巴巴的哽咽:“乖徒儿啊,你受苦了…都怪师父没用…”
青木长老目光转向白岩,带着点毫不留情的嫌弃,“连自己亲传弟子在自家地盘上都护不住周全,让人欺上门来威逼搜身,不是无用是什么?!”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两根淬了冰的针,精准无比地扎进了白岩长老心窝子。
白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得意洋洋的表情如同被冻住的猪油,凝固在胖脸上。他小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青木,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青老头!你这话说的!”白岩长老瞬间炸毛,矮胖的身体原地蹦了一下,震得脚下玄铁地面嗡嗡作响,唾沫星子差点喷到青木那身纤尘不染的青玉长袍上,“这怎么能怪老夫?!老夫那是被临时派下山去处理事情了!老夫不在家啊!不然借秦老狗十个胆子,他敢动我徒儿一根头发丝?!
老夫当场把他塞丹炉里炼成渣渣灰!你问问厉战!你问问花满楼!老夫当时是不是被紧急征召走的?!”
他急吼吼地辩解,胖脸涨得通红,小眼睛里满是“我冤枉”的控诉,手指头激动地朝着厉战和花满楼的方向戳。
厉战抱着胳膊,凶神恶煞的脸上肌肉抽了抽,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算是作证。
花满楼则翻了个白眼,符箓在袖口若隐若现,显然懒得掺和这“谁更委屈”的官司。
“哼。”青木长老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白岩那番声情并茂的辩解不过是耳边刮过的一阵风。
他直接无视了跳脚的白岩,目光重新落回苏挽辞身上,温声道:“前半月丹峰修习已毕,后半月,随为师回药峰。蕴灵药圃既已到手,其中几味温养神魂的灵植正好用于你调理道基,顺带研习药峰典籍药理,于你大有裨益。”
话音未落,青木长老那温润如玉的气质骤然一变!
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灵力瞬间笼罩住苏挽辞,仿佛无形的大手,轻柔又不容抗拒地将她从苏沉璧温暖安稳的臂弯里“拎”了出来!
“青师父?!”苏挽辞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便已双脚离地,如同被老鹰抓住的小鸡崽儿,轻飘飘地“挂”在了青木长老身边。
宽大的青色弟子服下摆在空中晃荡,衬得她愈发纤细单薄。
“青木头!你给老夫放下!”白岩长老眼睁睁看着自家宝贝徒弟被“掳走”,急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矮胖的身体炮弹般就要冲上去抢人。